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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响雪松》3-爱的空间(在线聆听/阅读/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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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8 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鸣响雪松》3-爱的空间



目录

1.       另一个朝圣者(1有声音频)

2.       花钱养出蠢才(2有声音频)

3.       不速之客(3有声音频)

4.       宇宙的乐章(4有声音频)

5.       祖奶奶的灵(5有声音频)

6.       光明的力量(6有声音频)

7.       突袭(7有声音频)

8.       什么才是地狱(8有声音频)

9.       当言语改变命运(9有声音频)

10.  自己创造幸福(10有声音频)

11.  我们是谁(11有声音频)

12.  人造变种(12有声音频)

13.  如获新生的早晨(13有声音频)

14.  父亲的责任(14有声音频)

15.  助人探索灵魂的鸟儿(15有声音频)


17.  实现幸福的愿景(17有声音频)

18.  谢琴宁院士(18有声音频)

19.  认同什么,相信什么?(19有声音频)

20.  通灵者(20有声音频)

21.  所有人都得去森林吗?(21有声音频)

22.  阿纳丝塔夏中心(22有声音频)

23.  再造香格里拉(23有声音频)

24.  阿纳丝塔夏,你究竟是谁?(24有声音频)
     
弗拉迪米尔. 米格列致各位读者

非常感谢达慧音频朗读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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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20 通灵者
我在泰加林一天过着一天,始终无所事事。阿纳丝塔夏总是忙东忙西的。儿子虽然年纪还很小,但在野生『保姆』的帮助下都能打理好一切。奇怪的是,人类好像想出了很多活动,就只是要让自己有事情做罢了。在这里,就只有到森林散步和思考。所以我到了森林里,边走边想事情。我又走到了湖畔,在我最喜欢的雪松树下坐着,看着满是读者信函的袋子,心想:『可别忘了要让阿纳丝塔夏回答所有的问题。』等到她走近,我立刻开口问她:
『有看到这些读者的信吗?我都分门别类好了,有关于抚养小孩、各种建议、宗教、俄罗斯的使命、战争、诗歌和祝福,还有来自通灵者的信。看到了吗?』
『看到了。』
我首先问她关于通灵的事情:
『有些人自称——其实是在信里写道——能与外星文明交流、和过去一些特定的人沟通,还能听到各种声音。有些听到的人表示,自己记录到宇宙至高智慧传达的许多讯息。我们有很多大量出版的书在讲通灵,例如布拉瓦茨卡雅(海伦娜.布拉瓦茨卡雅〈E.P.Blavatskaya,1831-1891〉,西方神秘学家,曾创立以研究神智学、神秘主义和精神力量为主的「神智学学会」〈TheosophicalSocitey〉)这位女作家就写过几本很厚的书,还有知名的列里赫夫妻也写过书并作画,在许多国家都有读者,并办过书展。而其他人听到声音的时候,则会惊慌失措。你看,这里就有一封小女孩从克林齐市寄来的信:她听见有声音说自己是智者,她必须听命于它。这让她感到害怕而想寻求。它们真的能和人沟通吗?这是怎么一么事?』
『你觉得外星文明是什么呢?』
『嗯……就是其他星球或星星上的聚落,或是身边某种隐形的东西。如果真的是和过去的人沟通,意味着他们住在某个看不见的世界里。』
『弗拉狄米尔,每个人都有能力接触全宇宙,包括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人人都能自如地和某事或某人沟通。
『运作的方式类似于从你们的收音机,听取很多电台传播各式各样的讯息。收音机的主人必须选择想听的频道。
『人类是收音机,同时也是主人。能收到什么电台、什么来源的声音,端看人类的意识、感觉和纯洁的程度。人类收到的通常是自己能领会、了解并使用的讯息。过程中要保持心平气和,不要去理会「崇不崇高」的烦人声音。
『假如声音自诩崇高伟大,就表示它想利用你的虚荣心:「如此崇高的我,在茫茫人海中选中你一人。你将成为我的信徒,你也将优于所有。」一般而言,这些话都是来自没有灵魂的低等生物,它们没有肉体,所以才试着挤出人类的灵魂、占据别人的身体。它们会利用人类的心智、虚荣心,以及人类对未知的恐惧。』
『但很多读者在问,要怎么摆脱这些声音?』
『这很简单,其实它们个性胆小,又没有智慧,只需警告它们:「走开!如果不照做,我就用思想将你烧为灰烬。」它们清楚知道,人类的思想比它们强上数倍。
『另外,还可以咀嚼白屈菜(别名地黄莲)的叶子。首先把叶子放在掌心,心里对它说:「叶子呀,请帮我摆脱所有的不洁力量。」』
『如果很多人都想和同一个来源沟通,那该怎么办?你看,很多人在信中写到自己能和你说话,这是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你又怎么有时间回答所有人?毕竟他们有很多人,全部说能直接与你沟通,也说你会给予回应。』
『人人都能产生想法,且每一个想法都会存在,不会消失。
『你和我所想的也存在于空间中,里头还有我的梦想、我的想法,希望听到的人都听得到。很多人可以同时听到,问题只在于接收者所能允许的失真程度。』
『「失真」是什么意思?这和什么有关?』
『和接收者的纯洁度有关。弗拉狄米尔,试想自己在听一段收音机的演说,可是有杂讯干扰,让你听不清楚每个单词。有些字你听不懂,也不清楚背后的概念,这时你会怎么做?』
『试着猜出听不清楚的是哪些字。』
『是呀,可是填入的字可能会改变或扭曲声音传达的意思,意思还可能因此变得完全相反。只有你自己的纯洁,才能让你听到真理而不失真。如果本身不足够——你的心情和纯洁,就不应该怪罪于声音的来源。
『在你们的物质生活里,你们的世界里,四处都有声音的来源。它们宣称自己是真理,想要控制你的心智和意志,把你的生活打造成它们想要的样子,可是你可以选择听或是不听。既然你有选择的权利,就不能怪罪别人。』
『真的如你所说的好了,但如果真有问题是全宇宙都找不到答案的呢?举例来说,有人向你提出问题,可是空间中没有可以回答的想法,你自己也没有想法,这时会怎样?』
『问题在宇宙中如果没有答案,会让一切的进展瞬间加速。就像耀眼的闪光灯或钟声,能够传遍每个角落,让宇宙万物都动起来。相反的两端将重新结合,答案将因此出现,到时就能听见回答了。』
『也就是说,你能立刻听到问题,并看见提问的人喽?』
『就和所有人一样,我可以立刻听见。可惜的是,几千年来,人类都在问同样的问题。这早就有答案了,却没几个人听得见。』
『我们该怎么判断来源是不是真理,或者说接收的时候有没有失真?毕竟我们在听外面的声音时,耳朵里本来就没有杂音。而且你说答案出现的方式,就像是自己产生想法一样。有什么能帮助我们判断声音是好是坏?毕竟所有听到声音的人,都觉得自己听到的只会是至高智慧。』
『当你听到的不只是字词;当突然间有一股感觉闪过,内心升起某种情绪,你的眼中泛着喜悦的泪光;当你感到一阵温暖,心中出现味道和声音;当你感到创作的冲动和需求,渴望获得净化,这时就可以确定,自己清楚听到的是光明的思想了。
『如果你收到的是冷冰冰的讯息、命令或指令,甚至是谈论好的事情——或许听起来很睿智,甚至是非常睿智——而且讯息来源宣称自己相当崇高、强大,你就应该知道;好的背后会藏着不好的。少了完美的栖身之处,它们只想要你跟随它们,帮它们达成自己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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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1  另一个朝圣者
   到了!眼前又是这条西伯利亚的大河——鄂毕河,我终于抵达这个一般交通到不了的聚落。我站在鄂毕河的岸边,如果要到可以步行的地方,穿越泰加林前往阿纳丝塔夏的空地,还得雇一艘船或动力艇。岸边有许多的船只,其中一艘船上有三名男子在捕鱼。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表明愿意以高价请他们载我到指定的地方。
“那是伊格瑞奇负责的,他载一趟要五十万卢布。”其中一名男子回答。
顿时我吓傻了,这里居然有人专门将游客载到泰加林里,前往人烟稀少的西伯利亚小村落。从那里到阿纳丝塔夏的林间空地只要二十五公里,他们竟敢开出如此高价,这就表示一定有人接受,毕竟有需求才会有供应。不过,在北方讨价还价似乎不太恰当,我还是问了他们:
“要去哪儿找这个伊格瑞奇呢?”
“村里某个地方吧,最有可能在商店里。你看那艘动力艇旁边有几个小孩在玩,其中一个是伊格瑞奇的孙子瓦夏。他等等会回去,请他带你去找吧。”
机灵的瓦夏年约十二岁。在我和他打招呼后,他立即以飞快的速度说:“您要坐船?去阿纳丝塔夏那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去叫爷爷!”
瓦夏也不等我回答,就连跑带跳地回到村里。这下我明白了,他根本不需要我回答,显然瓦夏觉得所有来到此地的外地人都有相同目的。
我待在岸边开始等待,因无事可做而望着河水沉思。
从这里到对岸大概一公里宽,在这片即使从飞机上也看不到边界的泰加林,河水贯穿其中,流了数个世纪之久。河水从过去不着任何痕迹地带走了什么?鄂毕河水至今究竟记得了什么?或许,它还记得人称“西伯利亚征服者”的叶尔马克被敌人逼到岸边,独自拿着剑要击退敌人,可是鲜血却不断地从他致命的伤口流到河里,而河水带走了他瘫软的身躯……。到底叶尔马克征服了什么?他的行为是不是和现在的匪徒没什么两样?这大概只有河水能评断了。
或许,河水更记得的是成吉思汗军队的劫掠?他的汗国在古代堪称强大,现在新西伯利亚州有个区中心就叫做“汗国镇[1]”,里面还有个“成吉思汗村”。或许,河水还记得满载战利品的成吉思汗部队是如何撤退,记得他们如何绑住一名年轻的西伯利亚女子,记得一名位居要津的大臣又是口若悬河,又是眼神充满爱意地向她恳求,希望她心甘情愿跟他走而不要抵抗。这名西伯利亚女子低下眼不发一语。大臣麾下的所有战士都已撤退,只剩他还留在这儿向女子示爱。最后,他将女子和装满黄金的军囊往马背上一丢,自己跳上了忠心耿耿的坐骑,全速甩开追兵,往鄂毕河岸前进。
敌人渐渐追上了大臣,他开始往后丢掷黄金。军囊空了之后,他撕下自己因征服多个领土而获赠的勋章,全往追兵脚边的草地上扔,但他始终没有松开那名西伯利亚女子。马儿汗流浃背地将他们带到停靠许多小船的鄂毕河岸,大臣小心地将紧紧捆绑的女子从马背扛到船上,然后自己跳了进来。但就在他拿着桨将小船推离岸边时,紧追在后的敌人用箭射穿了他。
河水带走了小船。遭箭射穿的大臣躺在船尾,完全不知道有三艘敌人的船只越来越靠近。他以温柔的眼神看着静坐一旁的她,却因为没有力气而讲不出话。女子看看他,再瞧了追兵一眼,对他们勉强挤出微笑(又或许不是对他们笑),就把双手的绳子扯开丢进河里。接着,这名西伯利亚女子拿起桨开始划……追兵就再也追不到那艘载着她与受伤大臣的小船了。
河水将他们带到了什么时空?而现在浑浊不清的河水,带走什么关于我们的记忆?
或许,亲爱的河水,你觉得我们的大城市才是重要?现在鄂毕河靠近源头的岸边,有一座巨大的城市——新西伯利亚。亲爱的河川,你感受到城市的规模和宏伟了吗?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像是城市排出大量的污染,害你曾经滋养万物的河水无法再饮用。而我们又能怎么办?工厂的污染能往哪排呢?毕竟,我们已经不再像前人那样,我们正在发展进步呀!我们现在有很多科学家,新西伯利亚周围也设有多座满是学者的科学城。如果我们不把废弃物排给你,我们自己就不能生存了,到时城市会臭气冲天而难以呼吸,有些区域还会发臭却不知来源。就请你——亲爱的河水——体会一下吧。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科技有多发达吧,在你的河水里行进的已不再是安静的小船,而是各种柴油轮船,其中也包括我的。
我很好奇,河水是否还记得我?记得我在轮船上航行,那可是商队中最大的一艘。那当然不是新船,所有柴油和螺旋桨在全速前进时都会发出巨大声响,而听不清楚酒吧里的音乐。
对河水而言,什么才是最有意义的?它又储存了什么样的记忆呢?过去我会站在高处甲板上,站在船尾酒吧的窗后,一边看着两旁的河岸,一边听着马林宁抒情的歌声:

我想要乘着白色骏马进城
旅店女主人对我微笑投诚
桥上的磨坊工人对我侧目
而我整晚都与女主人共度

那时岸上忙碌的人在我的眼里似乎都显得无关紧要,而我现在也成了其中的一个。
我同时在想要如何说服阿纳丝塔夏,希望她不要阻止我和儿子接触。事情变得还真是奇怪。我此生一直想要个儿子,想象在他还小的时候陪他玩,并将他抚养长大。儿子成年后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我们一起为事业打拼。现在我有了儿子,就算他不在我身边,但一想到这世上存在着我期待已久的至亲骨肉,还是觉得很开心。
出发前,我满心欢喜地为孩子买了各种儿童必需品。买是买了,但是否能真的给孩子,还是个问题。要是孩子的妈妈是个普通的女人,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女人都好,一切就会简单明了许多。任何女人看到父亲关心孩子、尽可能让孩子吃饱穿暖、参与孩子的成长,都会非常高兴。就算父亲不愿做这些,很多女人也会要赡养费。但阿纳丝塔夏是泰加林的隐士,她对生命有自己的看法,对价值观有自己的理解。她在生下儿子之前就告诉我:“他不需要你们物质世界中的任何东西,他从一出生就会拥有一切。你想要给儿子没有意义的玩意,但他完全不需要。那玩意只是用来满足你自己,好让你可以说:‘我是多么关心孩子的好父亲啊!’”
她为什么会说“他不需要你们物质世界中的任何东西”?既然这样,父母究竟可以给新生儿什么?特别是爸爸呀?对一个还在喝母乳的孩子展现父爱似乎太早了,那我该怎么对孩子表现我的亲情?该怎么对孩子表达我的关心?母亲就很简单,可以喂孩子母乳,这她也在做了。那父亲可以做什么呢?在文明的生活条件里,父亲可以帮忙家务事、修理家用品、让家人衣食无缺,但这些阿纳丝塔夏通通不需要。她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片泰加林中的空地。她的众多“家人”会打理好自己,也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并在看到她的孩子之后,也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我想知道,这样的家人要花多少钱才买得到?现在要买下或承租五公顷的土地已经不是难事,但要花多少钱才能买下母狼、母熊、昆虫和老鹰的关爱与忠诚?或许阿纳丝塔夏自己不需要我们文明世界的任何成就,但为什么孩子得承受母亲这样的世界观?连孩子的一般玩具都要剥夺!她都以自己的方式看待一切。“孩子不需要没有意义的玩意,那对他没有好处,会让他看不见真理。”她这么说。
她的话大概有点过火,或纯粹就是一种迷信。人类不会无缘无故为孩子创造这么多种玩具,但为了不跟阿纳丝塔夏争吵,我打算不买摇铃,而是买了儿童积木玩具,包装盒上的标签写着“有益孩童智能发展”、我也买足了抛弃式尿布,这可是全世界都在用的。我还买了一堆婴儿食品,料理之方便着实令我赞叹。只要打开包装盒,剪开密封的防水铝箔包,将里头的粉状食品倒进温水,再搅一搅就完成了。粉状食品更是种类繁多,例如荞麦、米饭与其他各种谷类。
包装盒上还写富含多种维他命。我记得以前女儿波林娜还小的时候,每天得带她去“社区厨房”吃饭,而现在买个几包就能轻松喂饱孩子,甚至连烧开水都不用,只要在水中溶解就可完成。我知道阿纳丝塔夏不会烧开水,所以在买一堆之前,我特地只买一包试试。我将包装里的粉状食品倒进常温水——溶得进去。我试吃了一下,发现味道很正常,只是因为不含盐而没什么味道,不过给孩子吃的大概也不需加盐巴。我相信阿纳丝塔夏找不到理由反对这种粉状食品,这么方便还拒绝,那就太奇怪了。她会对我们技术治理的世界开始有点尊敬,这个世界不只是会制造武器,还会为儿童着想。
然而,她说过最让我感到困扰,也最没道理的话反而是是这句:如果我要和儿子接触,思想必须有一定的纯洁,要我净化内心。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要净化内心的什么。
如果她说要刮胡子、戒烟、靠近孩子时要穿干净的衣服,这我还比较可以理解,但她总说意识与内心净化的这种话。哪里有卖可以清洁内心的刷子?况且我也不知道要清理哪个部分,我内心到底有什么是肮脏的?或许我没有比别人好,但也不会差到哪去。如果每个女人都对男人提出这种要求,就得给全人类建个大炼狱来洗涤了。这不合理啊!
我还抄了一段民法要给阿纳丝塔夏:“父母一方若无正当理由,即使离婚后仍不得阻止另一方探视子女。”当然,我们的法律对阿纳丝塔夏而言没什么太大意义,不过仍是个强而有力的论点,毕竟多数人都得遵守法律。我和阿纳丝塔夏说话时立场也会比较坚定,我们对孩子应该要有相同的权力。
我之前也曾想过自己的立场要比她坚定,但现在我开始怀疑当初所做的决定,原因是这样的:我背包里除了一些东西之外,还装了读者写的信。我没有全部带在身上,因为实在寄来太多信了,背包装不下全部。信里的读者都相当尊敬阿纳丝塔夏,将她称为救世主、泰加林的精灵、女神,也写诗作曲献给她,有些人更把她当作至亲一般谈话。这雪花般飞来的信也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言行。
我坐在岸边等伊格瑞奇的船约三小时了,接近傍晚时终于看到两名男子向我走来,旁边还有伊格瑞奇的孙子。走在前面比较老的那位看起来六十岁,他穿着帆布雨衣和橡胶靴,脸色泛红,样子明显喝醉了,因为走路有点摇摇晃晃的。后面的那位比较年轻,三十岁左右,体格壮硕。当他们走近时,我发现那位西伯利亚年轻人的深褐色头发中有几撮灰发。比较年长的男子靠近我后立刻说:
“你好啊,游客!要去阿纳丝塔夏那?我们会载你过去,你得准备好五十万元和两瓶酒当小费。”
这下我明白了,我不是唯一想找阿纳丝塔夏的人,所以价格才会这么高。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要去找阿纳丝塔夏的另一个朝圣者。但我还是问他:
“你们怎么确定我是要去找那位叫阿纳丝塔夏的人,而不是纯粹去一趟村庄?”
“去村庄就去村庄,准备好五十万元就对了。如果没有,就休想要我们载你一程。”
伊格瑞奇对我说话的语气不太友善。
我心想:载一趟要这么一大笔钱,讲话还如此不友善,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我别无选择,只好答应他们。但伊格瑞奇在拿到钱,叫年轻的搭档去买两瓶伏特加后,并没有开心起来,反而是对我更不友善。他坐在我旁边的石头上,嘟囔着说:
“去村庄……什么村庄?全村就六户奄奄一息的人家,这种村庄留着有什么用!”
“您常载外地人去找阿纳丝塔夏吗?载客生意很好赚吧?”我问伊格瑞奇,为的是要有个话题,缓和他对我的敌意。但伊格瑞奇满是气愤地回答我:
“是谁叫他们来的?一窝蜂不请自来的蠢蛋,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们。她邀请过他们吗?有吗?根本没有!她只是和某个人谈了自己的生活,他之后就写了一本书。写书没关系,但为什么要透露这个地方?我们可从来没对外讲过。而他只来见过一次,写了关于她生活的书,就把这里写了漏出去了。一旦泄露就会永无安宁,这道理连老女人都懂。”
“所以说,你读过阿纳丝塔夏的书了?”
“我不读书的,是我的搭档亚历山大,他可是个书虫。话说回来,我们没办法直接到村庄,路程太远了,船上的马达不太堪用。我们会先到渔夫的小屋,在那边过夜。早上亚历山大再载你过去,我会留在那里捕鱼。”
“就这样吧。”我同意并心想:太好了,伊格瑞奇不知道我就是阿纳丝塔夏那本书的作者。
伊格瑞奇的搭档亚历山大带着伏特加回来,接着他们将渔具放到船上。就在这个时候,伊格瑞奇的孙子瓦夏差点打断我们的行程。他开始向伊格瑞奇要钱,说要买台新的无线电接收器。
“我把杆子拖到天线下面了,而且想好要怎么装上去,”瓦夏说,“也准备好天线的接线了,现在只要将天线接上接收器,就能收到很多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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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8:04 | 显示全部楼层
2花钱养出蠢材

“你看看,我的孙子多么机灵。”伊格瑞奇用亲切的语气炫耀,“勤学好问,是工艺家的料。瓦夏,做的很棒。该给他点钱鼓励一下。”
这无非是在暗示我,但正当我准备掏出钱时,收到称赞的瓦夏接着说:
“我想听有关太空人的一切,要听我们俄国的,还有美国的。我长大想成为太空人。”
“什么?你说什么?”伊格瑞奇忽然竖起耳朵。
“我长大想成为太空人。”
“瓦夏,你再说这种愚蠢至极的话,就休想从我这边拿到一毛钱。”
“当太空人一点都不蠢你。大家都喜欢太空人,他们是英雄,还可以上电视。他们都会在好大的太空船里,绕着地球飞,从外太空直接和很多科学家讲话。”
“他们那些鬼扯蛋能有什么帮助?他们自顾自地飞行,鄂毕河的鱼却越来越少。”
“太空人能告诉大家天气的事情,预知隔天世界各地天气。”瓦夏继续捍卫科学。
“这有什么稀罕的?只要去问问玛尔法女巫,她就会告诉你明后天的天气,甚至明年的都行,而且她一毛钱都不收。那你的太空人呢?你的太空人只会挥霍彼得的钱,你爸的钱。”
“政府会给太空人很多很多钱。”
“那你的政府是从哪拿钱的?你的政府到底从哪非法拿钱的啊?是从彼得,是从你爸那拿钱的。彼得把我捕到的鱼拿到城里卖,一心想成为聪明的商人。政府却告诉他:‘请你缴税,把钱通通给我们,因为我们会有大量开支。’但杜马国会只会成天乱哄哄,简直比井边的三姑六婆还糟糕。他们总是异想天开,算计太多又自以为了不起。他们这些聪明人享有各种福利设施,有专属的干净厕所可以上,而我们的河水却越来越脏。瓦夏,你再不抛弃那种愚蠢的想法,就别想从我这边拿钱。我也不会再载客人,不会花钱养个蠢材。”
喝得酩酊大醉的伊格瑞奇,差点因为这样取消行程。他随后拿起亚历山大带来的一瓶伏特加,直接灌了一口,抽起烟来。在他稍微冷静后,我们一一爬上小船。最后,他没有给瓦夏任何钱,一路上不断碎念那愚蠢的想法。
小船的旧马达轰隆作响,连开口讲话都很困难。我们一路上几乎都没讲话,就这样到了只有一扇小窗的猎人老屋。夜空出现了第一批星辰。伊格瑞奇在船上将先前在岸上打开的伏特加喝完后,口齿不清地对亚历山大说:
    “我……我要去睡了。你们自己在营火旁或屋内地板找地方睡。等天亮后,你再载他去我们那。”
正当伊格瑞奇弯下腰,要走进极小的房门时,他又转过头来,语带严厉地重申:“到我们那,听……听见没?亚历山大。”
“知道了。”亚历山大平静地回答。
我们坐在营火旁吃着碳烤鱼。我向他问起伊格瑞奇那句令我好奇的用词:
“亚历山大,可不可以告诉我,伊格瑞奇叫你载我去‘我们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那……在村庄对岸。你要再过河,才能走到阿纳丝塔夏的空地。”亚历山大语气平静的回答我。
“原来如此!你们开这么高的价钱,却不载我到目的地?”
“对,我们都是这样。这是我们能为阿纳丝塔夏做的,要弥补我们对她的亏欠。”
“什么亏欠?为什么你要如此坦诚?你要怎么让我在‘你们那’下船?”
“我会把船停在你指定的地方。至于钱的问题,我会将我的那一部分还给你。”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认得你,早就认出来了——弗拉迪米尔.米格烈。我读过你的书,在封面上看过你的照片。我会载你去你要的地方,但我要跟你讲一件事……请冷静地听我说,好好想一想。不要去泰加林,你找不到阿纳丝塔夏的,她离开了。我想她去了更深处,或是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你再也找不到她了,路上还说不定会丧命,或是有猎人会朝你开枪。猎人可不允许外人入侵他们的地盘,他们会在远处就解决外来者,避免自己身陷不必要的风险之中。”
亚历山大说话时表现得十分冷静,只有在他拨弄营火时,手里的木棍笨拙地抖了一下,让火花不平静地往上飞扬,犹如夜晚的烟火。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事?既然你认识我,就告诉我吧。为什么阿纳丝塔夏离开了?”
“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件事,”亚历山大压低音量,“一直想和听得懂的人讲。不知该从何说起,才能让你明白,也让自己清楚点……。”
“照事实讲得简单点。”
“简单点?你说得对,其实一切都很简单,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人震撼。你要冷静地听我说完,可以的话不要插嘴。”
“我不会插嘴,快跟我说事情的原委,不要拖拖拉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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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8:06 | 显示全部楼层
3  不速之客
亚历山大开始以西伯利亚人的镇定语气说话,但还是能感受到这位头发渐白的西伯利亚年轻人内心十分激动。
“当时读《阿纳丝塔夏》的时候,我正在莫斯科大学读研究所,对哲学和心理学很有兴趣。我主修东方宗教,相当沉浸其中。突然间,阿纳丝塔夏出现了……不是远在天边,而是在我的家乡西伯利亚啊!我在她的语气中,感受到无比强大的力量、逻辑和意义!我有种与她意气相合的强烈感受!我内心产生的异常感受,顿时让外国理论都相形失色、我抛下一切,火速返乡,仿佛要从黑暗奔向光明。我想见阿纳丝塔夏,想和她聊一聊。
“我回到家后,开始跟着伊格瑞奇乘着小船寻找你在书中描写的河岸,最后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这段期间,经常有人也想找阿纳丝塔夏,向我们询问她到底在哪,但我们从不带任何人去。当地人理解这种状况后,并不鼓励朝圣者前来。但有一次,我们——应该说,是我在没有伊格瑞奇的情况下——带了一批人去了那儿。”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当时我觉得自己没错,纯粹是出于善意。对方有六个人,两位是杰出的科学家。看得出来,他们有许多资源可以运用,派他们前来的幕后人士大概也有权有势。其余的四位是保镖,他们个个佩戴手枪,还有其他备用武器。无线电也是配备之一。他们请我当向导,我也答应了,但不是为了钱。
“一开始,我和他们谈了很久。他们毫不避讳地说出,这次考察是为了与阿纳丝塔夏见面。他们的领队——鲍里斯.莫伊谢耶维奇——是个头发斑白、仪表堂堂的人。他知道,光是阿纳丝塔夏一个人对科学的贡献,就能比许多研究机构还来得大。
“他们打算把她带离泰加林,在保护区内建立适合她的生活环境,并且保障她的安全。鲍里斯说:‘如果我们不做,其他人也会这样做,到时会怎样就不得而知了。阿纳丝塔夏是个特殊的生命个体,我们一定要保护她,研究她。’
“鲍里斯的助理史坦尼斯拉夫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他虽然只听过阿纳丝塔夏,却深深爱慕着她。我接受了他们的理由。他们从合作社租了一艘不大的动力艇,用车子将一桶桶的机用燃油载到动力艇上。
“到了那里之后,他们在岸边的一块高地搭起帐篷,并用无线电呼叫直升机。直升机上有空拍机、摄影机,还有一些特殊设备。直升机每天在泰加林上方低空飞行,一区接着一区拍照。
“那两名科学家每天会仔细检查照片,有时也会坐上直升机,前往他们有兴趣的区域。他们在找阿纳丝塔夏的林间空地,打算在那儿降落。我心想,他们如果在空地降落,必定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把所有生物都给吓跑。我记得阿纳丝塔夏有个孩子,这样的轰隆声一定会吓到他。于是,我告诉他们,在找到空地的位置后,不要在那里降落,并建议他们,如果在直升机上发现空地,那么画一份地图,用走的去。然而,史坦尼斯拉夫向我解释,鲍里斯没办法在森林中走那么长的路。他其实和我一样,也担心会打扰到当地的居民,但他保证鲍里斯会慢慢安抚阿纳丝塔夏和她的孩子。然而,就在第四天,事情发生了。”
“什么事情?”
“那天,直升机出发进行例行拍摄,我们则留在原地各忙各的。这时,一名保镖看到一名女子的身影,从森林朝我们的营地走来。保镖向鲍里斯汇报后,整个营地的人都望向那名前来的女子。她身穿轻便的短衫长裙,头巾盖住额头和下巴。
“我们一行人站在一起,最前头的是鲍里斯和史坦尼斯拉夫。女子向我们走近,脸上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点尴尬。她的眼睛……她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和气温柔地看着大家,她的注视让人感到越来越温暖。她似乎不是在看我们全体,而是看进每个人的眼睛。我们所有人都涌起莫名的激动,似乎忘却了一切,沉醉在她不凡注视所散发的温暖之中,甚至没人请长途跋涉的她坐下来歇会儿。
“她先开口说话,语气平静又仁慈得出奇:‘各位午安。’我们站着不发一语。鲍里斯打破沉默,代替大家回答她:‘您好,可以介绍一下自己吗?’”
“我是阿纳丝塔夏,我前来是有事相求。请你们撤回直升机,以免对这里造成伤害。你们想找我,我也来了。我会尽可能回答你们的问题。”
“是的,我们就在找您。谢谢您自己前来,这样省了很多麻烦。”鲍里斯回答。他仍然没有请阿纳丝塔夏先坐下,即使帐篷旁就有桌子和几张折叠椅。他也没有把阿纳丝塔夏带到一旁说话,看来对方的突然来访让他感到不知所措。他一开口就坦诚这趟行程的目的:“嗯,太好了……。您自己来了,我们也正是为您而来。别担心,我们马上就把直升机叫回来。”
“鲍里斯对资深保镖下达命令,要他用无线电联络直升机驾驶,将直升机开回营地。这道命令立刻执行后,他回到阿纳丝塔夏的面前,说话变得比较冷静、坚定:
“阿纳丝塔夏,直升机马上就到了。您要与我们同仁一起上机,告诉他们您和儿子生活的空地在哪里。直升机会在您指示的地方降落,您就带着儿子上机。我们会将你们送到莫斯科近郊的保护区,保护区会完全依照您的指示安排,不会有任何人打扰。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全,在您进驻之后,还会在加强守卫。科学家只会偶尔在您有空时找您交谈,他们都是学识渊博的人,和他们聊天会很有趣。他们最想了解您对一些自然和社会现象的看法,还有您的人生哲学。
“如果需要的话,您还会有位得力助手。他可以随时待在您的身边,只要三言两语就能体会您的感受。即使他还年轻,但已经是才华洋溢的优秀科学家。而且,他在还没见到您之前就爱上您了。我认为你们非常适合彼此,或许可以成为幸福的一对佳偶。不止他的学识配得上您,就连生活方式也非常适合您。而他就在这里。”
“鲍里斯转向史坦尼斯拉夫,用手指着他,示意他过来:‘过来呀,史坦尼斯拉夫,还磨蹭什么?自我介绍一下。’
“史坦尼斯拉夫走了过来,站在阿纳丝塔夏的面前,有点难为情地说:‘鲍里斯直接推荐我了。您可能会觉得有些唐突,但我真心准备好向您求婚,也愿意收养您的儿子,将他视为己出。我会协助您解决各种难题,希望您让我当您的朋友。’
“史坦尼斯拉夫如绅士般向阿纳丝塔夏低下头,牵起她的手亲了一下。他的举止绅士又优雅,要是阿纳丝塔夏换件衣服,他们就真的像一对人人称羡的佳偶。
“阿纳丝塔夏温柔又带点严肃地回答:‘谢谢您如此贴心待我……谢谢您如此为我着想。’接着继续说:‘如果您真认为自己的能力足以分享爱、让他人的生活更幸福美满,那就请您想一想,在您周遭认识的女人当中,或许就有女人对生活不满意、因某事而不幸,请您去关心她、爱她,让她幸福快乐。’
‘我想爱的人是您呀,阿纳丝塔夏。’
‘我自己已经有另一半了,请您别浪费精力在我身上,世上还有更需要您的女人。’
“鲍里斯决定帮腔:
‘阿纳丝塔夏,您说的另一半是和您见面的那个人吗?您一定是在说弗拉迪米尔.米格烈吧。他在我们社会里,根本不算是个好模范。’
‘无论你们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我对他的感觉。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爱。’
‘但是,为什么您选择和弗拉迪米尔见面?一个既无信仰,也不学无术的平庸男子。他只是个普通的企业家,为什么您偏偏爱上的是他?’
“那时我突然明白,”亚历山大接着说,“鲍里斯、史坦尼斯拉夫与随行团队的目标再明显不过了。他们要千方百计带走阿纳丝塔夏,出于自身的利益利用她,无视她的个人意愿。不管这是谁的主意——是他们自己的,还是来自上层的命令——他们就是要不择手段完成这项任务,而且什么都阻止不了他们。就算理由再充分也一样。
“阿纳丝塔夏大概也明白这点。她不可能不知道,或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意图。然而,她面对眼前的几位男子时,态度还是像对待朋友般友好。她真诚且毫无掩饰地向我们分享自己内心的感受,正也是她的态度和真诚抑制了——更精确来说,是缓和了——暴戾之气。无论鲍里斯和史坦尼斯拉夫再怎么想浇熄她对你的感觉,她都能巧妙地加以驳斥,让他们的争辩都变得毫无意义。
“大家都说,恋爱的女人只会看到对方的优点,无视他真正的为人举止。但她的理由完全不一样。在阿纳丝塔夏的出现引起一阵骚动过后,我有机会悄悄地打开录音机录音。
“我常常打开来听,分析阿纳丝塔夏说的话,我全部都记得……而这个‘全部’就足以颠覆了我的思维。”
“是什么颠覆了你的思维?”我很好奇阿纳丝塔夏会怎么说我。亚历山大继续说:“就在鲍里斯问‘为什么您偏偏爱上的是他呢?’阿纳丝塔夏直率地回答:‘问这种问题根本没有意义,没有一个坠入爱河的人能够解释,自己为什么爱的是对方,而不是别人。对每个恋爱中的女人而言,这世上只会有一个最棒、最重要的人,那就是她选择的人。而我最爱的人,正是我最棒的人’
‘阿纳丝塔夏,即便如此,您一定也知道这个选择很荒谬。就算是无意间发生的,还是相当荒谬。您当初的冲动应该要被理智、能力和逻辑给浇息才对,告诉您这家伙比其他人还靠不住。您好好想一想吧。’
‘我仔细思考后,反而得出相反的结论。既然如此,再想也无济于事i,浪费时间罢了,只是让已经发生的事添增了令人费解的必然性。倒不如就接受既定的事实。’
‘接受荒谬?接受矛盾?’
‘这只有乍看之下是如此。你们从莫斯科远道而来,一路上风尘仆仆,才终于抵达这里。你们对我的爱情提出了质疑。你们却没有看到这也是种矛盾——在莫斯科发生的一些事,就能清楚解释这份爱。你们在那里就可以好好想一想,也省得你们这样跋山涉水。’
‘莫斯科发生了什么事?’
‘表面看起来简单,但也仅止于表面而已。你们说弗拉迪米尔平庸、无趣又可恶,可是他在与我见面后立刻抛下所有,从西伯利亚回到莫斯科,为的是要实现他对我的承诺——组织良心企业家结社。就算他没了钱,依然采取行动。
‘莫斯科托克马科夫巷十四号有一栋双层建筑,以前是第一个企业家协会的总部。但在高层一一出走后,协会也分崩离析了。弗拉迪米尔进驻后,大大小小的空办公室开始有了生气。他写着一封封要寄给企业家的信,日以继夜地不停工作,累了就睡在办公室里。有人来探视他,也有人开始帮助他。他们信任他,也相信他做的事。这是他在我泰加林空地时,我对他所要求的,我告诉他这有多么重要。
‘我替他想了行动计划,只要他照着我梦想中的顺序,就能达成目标。照理说,他应该先写书,解释并推广很多讯息。出书能让他找到并集结良心企业家,让他有资金可以实现计划。可是弗拉迪米尔却用自以为对的方法行事,几乎没有想到我。他在了解计划的重要性后的确付诸实行,用的却是自己的方法,打乱了顺序。
‘目标于是变得遥不可及,但他不知道这点,仍展现出无比的坚持和机灵。有人认同他的理念并提供协助,让企业家结社的计划渐渐萌芽。虽然难以置信,但已经小有成果,良心企业家开始集结起来。还有一份企业家名单,你们可以去看看。’
‘我们看过那份名单了,就放在第一集里。但必须让您失望了,阿纳丝塔夏。您会非常失望!名单里竟然有‘莫斯科水晶酒厂’这种企业,他们的产品和灵性完全沾不上边呀。’
‘世界万物都是相对的,水晶酒厂或许只是和其他比起来不好。况且,重点是在能改变一切的念头。今日发生的事实,是昨日思绪的结果。’
‘我同意您说的话,可是您的弗拉迪米尔还是没能将良心企业家组织起来。阿纳丝塔夏,我很确信,您真的所托非人。’
‘弗拉迪米尔打乱了预定顺序,所以没办法达成目标。他更毫无任何机会和资源,去将资讯推广到莫斯科之外。各种不利的因素接踵而来,让他不得不离开办公室,失去继续工作、通讯和过夜的地方。他离开了莫斯科托克马科夫巷的房子,身旁还跟着一小群帮助过他的当地人。身无分文的他没有安身之处,也没有衣物可以过冬,更遑论支付几位助理的薪水。他先前抛弃妻子,她们也放弃了他。您可知道,在寒冬走向地铁站的路上,他对那几位当地人说了什么吗?他在思考要如何从头来过!即使遭遇重重困难,他还是想办法要计划。他果然是企业家!几位当地人就跟着他,仔细聆听并相信他。他们都敬爱他。’
‘可否冒昧地请问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还是亲自去问他们吧,看看他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去一趟托克马科夫巷的那栋建筑,问问警卫为什么他们每次换班时,都会带一罐罐或一包包的食物,希望让他有午餐可以吃。他们也努力不要让他因为这样的慷慨而难为情。这些阳刚的警卫虽然不是他的下属,却会在家煮各种浓汤和罗宋汤,带来给他吃,让他尝尝家常味。他们都敬爱他,为什么?’
‘在您抵达后,也可以找一名曾经担任秘书的漂亮女士。她以前可是演员,曾在电影《颠簸繁星路》(Cherezternii k zvyozdam)担纲演出善良的外星人,演技相当出色。那是一部好电影,呼吁大众要保护并爱护地球。您可以问问她,为什么她只是在同一栋楼的另一家公司上班,却愿意默默帮助弗拉迪米尔。她不是他的秘书,却还是提供协助。为什么她会不厌其烦,在晚餐时为我的爱人送上一杯咖啡或茶呢?她把一切弄得像是公司招待的糖果、茶点和茶,但其实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她自己并不富裕。她敬爱他,为什么?
‘弗拉迪米尔还是不断流失元气,濒临死亡的他早已筋疲力尽。但即使在死亡面前,他还是死命地要达成目标。他果然是企业家!拥有不屈不挠的灵魂。’
‘阿纳丝塔夏,别在天花乱坠了,什么叫做‘濒临死亡’?您是在打比方吗?’
‘我实话实说。他在莫斯科的某几天,肉体几乎已经死亡。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躺着一动也不动,但他还是四处奔走。’
‘或许是您的缘故,阿纳丝塔夏?’
‘在那可怕的四十二小时里,我无时无刻不用光线温暖着他,一刻都不敢停歇。但这样是不够的,要是身体里的灵魂转趋脆弱,我的光线也束手无策。所幸弗拉迪米尔的灵魂奋命挣扎,将死亡的来临抛诸脑后。他的灵魂帮助我的光线,后来还陆续出现其他光线,虽然微弱、难以察觉,但是仍然存在。这些光线原来是来自莫斯科曾在他身边并敬爱他的人。
‘濒死的肉体开始注入生气。在真诚的爱面前,只要它是足够的,连死亡都会退却。人的永生就在爱中,在自己点燃爱的能力之中。’
‘肉体死亡后不可能走动,您又在天花乱坠了,没有科学根据。’
‘人类的科学标准只是一时,而有真相是永世存在的。’
‘那现今的科学家要怎么说服自己?我们需要仪器的客观结果呀。’
‘那好,请您去一趟库尔斯克火车站,地铁站里有一台快照机。弗拉迪米尔曾在那些日子里拍过彩色证件照,现在还留在列宁大街四十二号,或许弗拉迪米尔自己也有一份。请您仔细看看照片,就会发现他身体有死亡的迹象,快照机甚至还捕捉到他脸上的尸斑。然而,他双眼还是透露着生气,以及奋命挣扎的灵魂。’
‘您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阿纳丝塔夏。请您告诉我,为什么您要耗费这么大的精力救他?’
‘救他的人不只我一个。请您去问问那三名当地的大学生,为什么他们要自掏腰包,替他租一间套房?弗拉迪米尔知道失败原因,终于开始写书时,为什么他们不顾自己还在考试,仍然拼命四处挣钱,每天晚上把弗拉迪米尔的手稿打进电脑?为什么?您应该去问问那些在艰困日子对他不离不弃的当地人,问题的解答在他们身上,而不是我。为什么莫斯科和市民会守护他、帮助他、信任他?
‘莫斯科也参与了书的写作。我对这座城市感到敬佩!甚至爱上了它!轰隆作响的任何机器、技术治理世界产生的愚昧变革,都无法阻止莫斯科市民内心对善与爱的觉知。城市里的许多人都努力朝向良善、光明,还有爱。在机器巨响和四处奔忙之中,他们仍感受到爱的巨大力量与恩惠。’
‘阿纳丝塔夏,您说的事情还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平白无故发生。这再次证明您拥有非比寻常的能力,您的光线具有前所未有的可能。您一定是利用光线,照亮弗拉迪米尔身旁的莫斯科人。您总不会否认是自己照亮他们的吧?是您让一切奇迹发生的。’
‘是爱让奇迹发生的。我确实用过光线,小心翼翼地触及他周遭的所有人,但我只是稍稍增强原本就存在他们心中的良善与爱,以及他们对光明的追求。我只是增强原本就有的东西。’
‘莫斯科发行了这本书。出版刷量不多,书也不厚,但开始有人买了,而且很快就销售一空。弗拉迪米尔不扭曲这里发生的事,如实描述他的所有感受。许多读者都认为我聪明又善良,弗拉迪米尔成了愚昧无知的人。
‘待在家里的读者没有想到,弗拉迪米尔是在遥远的西伯利亚泰加林中独自与我相处,当时他对任何事物都很惊讶。我不知道还有谁能不带任何装备,千辛万苦地进入泰加林。若真有人如此,他在看到弗拉迪米尔眼前的景象时,又会如何反应呢?弗拉迪米尔据实地描写事情的经过,却有很多人觉得他愚昧。你们却还问我‘为什么是他?为什我如此爱他?’
‘在写书的过程中,弗拉迪米尔透彻了很多事情,一切体悟得很快。只要有机会和他交谈,一定能注意到这点。然而,弗拉迪米尔不会因此美化以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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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8:08 | 显示全部楼层
4   宇宙的乐章
“阿纳丝塔夏说了很多你的好话。”亚历山大继续说道,“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她对他们说:‘弗拉迪米尔的第一本书虽然刷量不大,但在莫斯科出版后,很快就有正面的评价,还有献诗、绘画和歌曲。书中的描述真诚不造作,保留我在宇宙中发现的组合和符号,唤起人类心中非比寻常且能疗愈一切的正面感受。’
“鲍里斯听到这时开始坐立不安,突然走到帐篷旁的小桌子坐下。我看到他试图悄悄打开录音机。他大概太渴望听到重要的讯息了,所以完全无视旁人的存在,甚至也没请阿纳丝塔夏坐下,一心只想着如何快一点从她身上得到更多讯息。这名头发斑白的学者激动地提了好几个问题:
‘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利用各种昂贵的专业器材,不断尝试捕捉宇宙中的独特声音。科学承认这种声音,或许尚未全盘了解,大概只懂十亿分之一。那您究竟是利用什么装置捕捉声音,阿纳丝塔夏?什么装置可以挑选出对人类心智有影响力的声音?’
‘这种装置存在已久,那就是人类的灵魂。灵魂的心情和纯净可以接受或拒绝声音……。’
‘那好,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您真可以……可以从上亿个宇宙声音中,挑出并重组最好的几个,但是声音只能透过乐器这类的器具再现,那么写书的目的何在?毕竟书又不会发出声音。’
‘对,书的确不会出声,却可以是种乐谱。读者在心中不自觉地读出声音,让隐藏在文字底下的组合,能在内心响起原始又不失真的共鸣,带来真理和疗愈的效果,更让灵魂充满灵感。没有任何的人造乐器能够制造出灵魂响起的声音。’
‘可是弗拉迪米尔对这什么都不理解,要怎么保留您的所有符号呢?’
‘我了解弗拉迪米尔的说话模式,也事先知道他不会扭曲自己听到的事件本质,甚至还会如实地描述自己。不过,他还没写出所有的符号组合,所以得继续写下去。他其实只描述了一小部分,而且是在执笔后才渐渐理解。他得继续写。他出了名——意料之外的名声,在努力一下就能组成企业家结社。可是他突然跨出了我预料之外的一步。他将莫斯科那间缴清租金的套房留给身边的当地人,将读者的掌声留给他们,自己坐上了火车离开。’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他一直想证实我说的话,想用科学证明我所说的各种现象确实存在,并要亲自接触。所以他决定暂停写作,离开前往高加索。弗拉迪米尔离开莫斯科,想去高加索山脉亲眼看看石墓——一万年前活人进入等待死亡的古老结构物。我和他谈过石墓的事情,我也告诉他这些石墓对现代人有很大的功用。
‘弗拉迪米尔去了一座叫格连吉克的城市,在克拉斯诺达尔、新罗西斯克及格连吉克的各大博物馆收集有关石墓的资料。他拜访多名从事石墓研究的学者、考古学家、地方学家。他后来收集的石墓资讯,都要比专属的博物馆多了。我当然在背后默默帮他,透过他身边的众人之口,替他灌输大量的新资讯,让他有能力自行得出结论,不过他做事也是快速又果断。在他将收集到的资讯与我说过的话比对,以及考古学家带他看了离城市最近的一座石墓后,他知道一定还有其他石墓,只是因为当地居民认为没有多大的意义,没有太大的兴趣,使得石墓残破不堪。弗拉迪米尔接着做了一件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在三个月内改变了居民对石墓的态度,开始有人带着花到墓前致意。格连吉克的女性地方学家自主成立公共协会,命名为‘阿纳丝塔夏协会’向我致敬。协会开设导游课程,向访客介绍石墓,希望能够保存石墓,停止破坏的行为。此外,他们还规划起新的旅游路线,叫做‘智慧之旅’。
‘格连吉克的导游开始介绍原始起源的重要性,以及造物者的伟大创造——大自然。’

‘阿纳丝塔夏,您觉得这都是他的功劳吗?您没有插手吗?’
‘要是没有他就能做到这么多,我早就做了。我一直想要做这件事。在偏远山区的众多石墓中,有一座正是我祖奶奶的长眠之地……。’
‘但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怎能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众人的态度?还能发起如此活跃的协会?您也说了,当地居民早已从博物馆知道一些相关的科学材料和出版物,却都没能激起他们的兴趣。’
‘对,他们知道,但没有兴趣。’
‘但为什么大家会听到他的?他是怎么做到的?改变众人的意识不可能这么快。’
‘弗拉迪米尔不知道这点。他就是不知道人的意识无法迅速改变,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行动,最后也成功了。您亲自去一趟吧,问问协会的几位成员,了解为什么幸运之神会对弗拉迪米尔微笑。
‘我对城里发生的一切感到十分欣慰,‘阿纳丝塔夏协会’……他同意大家以我命名。我知道他是为了我,我想他开始了解我、开始爱我了。他之前确实学到很多,但始终没有爱上我。他先前不爱我,是因为我做了许多错误的事情。
‘我很快就了解到……我知道,我的梦想正在成真。众人将会穿越黑暗力量的时光,然后获得幸福!我的梦想一一实现了,只是我对他的爱没有得到回应。这是因为我所犯的过错,以及我的思想不够完美纯净,所应付出的代价。’
‘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可以这样认为?’鲍里斯问,‘即便如此,大家早就认定他是庸俗之人。请您相信我,阿纳丝塔夏,身为您的长辈和一名父亲,我得告诉您,您的父母绝对不会认同你们的。’
‘拜托您,请您不要这样说我珍爱的人。或许有人觉得他庸俗,但对我而言并不是。’
‘对他还能有别的看法吗?谁不知道企业家是什么样的人?他就是现在典型的企业家呀,这点大家心知肚明。阿纳丝塔夏,您别一直护着他。’

‘无论如何,那都是我个人的事,而且您对我父母的看法也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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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5 祖奶奶的灵
『「有天早上,我发现……」阿纳丝塔夏轻声地说,眼神仿佛陷入回忆之中。「那天早上,弗拉狄米尔不在他暂租的房间里,我的光线找不到他。那天正好是祖奶奶好几世纪前走进石墓长眠的日子,每到这一天,我总是会想起她,试着和她说说话,她也会回应我。你们在纪念日时也会到亲人的坟前思念他们,和他们说话,而我不用离开森林就能做到。我的光线可以帮助我遥视,并和远方的人讲话,而他们也能感受到我的光线。那一天,我想起祖奶奶,一如往常想和她讲话,却没收到她的回应——完全没有。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于是我开始用光线寻找她的石墓,找到后便使尽全力投射光线,祖奶奶还是没有回应。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祖奶奶的灵(本章将spirit和 soul分别译为『灵』和『灵魂』或是单译为『魂』)不在石墓里。」
「阿纳丝塔夏,请解释一下你说的灵是什么意思?是由什么组成的?」
「是由人体内所有看不见的元素组成,包括肉体在世时获得的某些偏好、感受。」
「灵是否拥有类似我们所知的能量呢?」
「有的。灵是种能量的综合体,由多种能量构成。在肉体终止存在之后,部分的能量综合体会分散为个别的能量,接着为动植物使用,成为不可或缺的自然现象。」
「灵是哪一种力量?未分散的能量综合体有多大的潜能?」
「每一种都不同。最微弱的甚至抵不过重力,最终会解体。」
「重力?最微弱的?难道看得到能量的存在?摸得到?感受得到?」
「当然,比如说龙卷风。」
「龙卷风?您是说把树木连根拔起、掀翻一切的龙卷风?那么最强的拥有哪种能量?」
「最强的?应该说就是她了,她的力量深不可测。」
「那好,一般的呢?」
「许多一般灵的能量综合体已存在已解放的思维能量。」
「这种一般的能量综合体拥有什么力量、潜能?」
「我跟您说过了,存在已解放的思维能量。」
「什么意思?有什么可以比拟吗?它的定义是什么?」
「比拟?定义?以您的智慧、思想和认知,能想到的最强的能量是什么?」
「核爆的能量。不,是太阳的能量反应。」
「您刚说的都只能算是这已解放的思维能量的一小部分。至于您要的定义,那只是你们想出来、要与别人沟通时用的,在这里完全不适用。你们可以用所知的定义,再乘以无限倍就是了。」
「您祖奶奶的灵拥有什么能量?」
「她有已解放的思维能量。」
「您从何得知自己的祖奶奶?她是怎么去世的?又是在哪里?毕竟那是一万年发生的事呀!」
「祖奶奶的事迹是从我们祖先代代相传下来的,说祖奶奶走进石墓后长眠。」
「是母亲告诉您的吗?」
「妈妈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是爷爷和曾祖父告诉我关于女先祖的一切。」
「一般人看得到灵吗?」
「可以看到部分,只要改变光谱的感应知觉、色彩视觉,再配合内在频率的改变就行了。」
「做得到吗?」
「你们所知的色盲症说明了这是可能的。你们都以为这只是非人所愿的疾病,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您说您的女先祖——祖奶奶——的讯息值得代代相传,甚至传了数千年之久。这个讯息有什么重要性与价值呢?」
「在所有先祖中,祖奶奶是最后一位有能力并知道女人在哺乳时应该如何思考、思考什么的人。这些一万年前人类拥有的知识,随着文明渐渐流失,如今已消失殆尽。我的祖奶奶那时算不上年长,但她为了保存所有原初的知识,自愿走入石墓等待死亡。只要人类恢复意识,就会知道有必要将这些知识传承给哺乳的母亲。人类还会帮助彼此了解一切。祖奶奶在石墓里透过死亡,悟出更多女性所需的真理。」
「为什么要进入石墓?石墓和一般的石砌墓穴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她不等到年老,就决定要在石墓里死去?是什么理由目的促使她这么做,还是单纯出于迷信?」
「哺乳在当时已经越来越不受重视,而且女性并不能选择进入石墓。老首领相当敬重我的祖奶奶,也知道要是不达成她的请求,下一任首领会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认为她的遗愿只是痴人说梦。然而,老首领没有办法强迫男性为我的祖奶奶建造一座石墓,于是把自己的石墓让给了祖奶奶。男人皆不认同他的决定,拒绝掀开石板盖让祖奶奶进去。因此,女性聚焦了起来,整晚努力掀开几吨重的石板,可是石板仍不为所动。黎明时,老首领走了过来。不太能走的他还是拄着拐杖过来,对着她们微笑并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她们不一会儿就将厚重的石板掀开,让祖奶奶进去了……。」
「石墓和一般的石砌墓穴有什么不同?」
「外观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种你们所谓『石砌墓穴』的石墓,是由活人进入后等待死亡。石墓不是现代人认为的石砌祭祀结构,它是智慧的纪念碑,用来纪念伟大的灵为了后代牺牲。就算到了现在,石墓还是有重要的功用与使命。而且,在石墓中死亡是不平凡的,其实『死亡』一词也不适合用在这里。」
「我想像得到,一个活着的人被密封在石室内……这样折磨人的死法真的不太寻常。」
「进入石墓长眠的人一点都不会感到折磨。他们的死之所以非比寻常,是因为他们会进入冥想,沉思着永恒。他们的灵会永久留在地球上,保留部分世间的感受,但是永远没有机会再以物质形体出现于世上。」
「他们怎么冥想?」
「你们现在都知道什么是冥想、打坐,尤其是在古老东方的宗教里。现在还有教导,教人理解打坐的现象,但可惜只是皮毛,不是深层的意义。现在也有人会打坐,部分的灵出窍一段时间后再回到肉体。如果在肉体还活着的时候就进入石墓里打坐,灵便能够完全出窍、入体好几回。肉体活着时是如此,之后灵就会永远留在石墓里,独自等待有人前来,好给他们原初的智慧。肉体虽然能存活一段时间,但仍然是与世隔绝。不过只要肉体还活着,灵就能在不同的次元之间来回穿梭,因此有机会以你们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去分析、确立既有的真理。
「在石墓中长逝或进入永恒冥想的人知道,他们的灵与魂不可能再具化,无法进入任何世间的肉体与物质中。他们无法远离石墓,不能离开太久,但要是有人来到石墓,他们就能与来者肉体内的灵魂粒子交流。而如果说有死亡的折磨或一般的痛苦,那其实是数千年都没有人来汲取这些知识。不被人需要是他们最大的悲剧,被需要的原因是……」
「阿纳丝塔夏,您认为哺乳的母亲必须拥有这些知识和能力?」
「对,这很重要。」
「但是为什么?母奶喂的只是孩子的肉体呀?」
「不只是肉体,母奶可以传递大量的讯息和敏锐度。您一定知道,每个物质都有自己的讯息、能量光芒、震动……」
「我知道,但母奶要怎么传递敏锐度呢?」
「可以的,母奶非常敏锐,与母亲的感受密不可分。就连母奶的味道也会随之变化。母亲承受的压力还可能造成母奶变质或断奶。」
「没错,的确有可能这样……那您说没有人来看您的祖奶奶?所以有数千年没有人来了?」
「一开始有,主要是前几代的亲戚和住在当地的民众。地球后来发生了剧烈变动,大家一一搬离。石墓还是留在原地,但数千年来都没有人为了想了解而前来看祖奶奶……现在许多石墓都成了废墟……因为没有人知道……。
「我在泰加林和弗拉狄米尔谈到石墓与祖奶奶时,他说或许会亲自拜访她的石墓。我便向他解释,他不可能会了解、感受到祖奶奶的灵与魂,并接收到她的讯息。男人并不理解母亲哺乳的感受和感官知觉,我的祖奶奶千百年来等的也是女性,而不是男性。然而,从来没有女性前来,只有我会每年一次和她沟通。而那一天,我想和她讲讲话,跟她说些好听的,可是我却做不到,因为祖奶奶的灵不在石墓附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开始用光线搜寻石墓四周,并且渐渐增加搜寻半径。突然间……找到了!找到了!她在一座小山谷的石头上,石头上躺着失去意识的弗拉狄米尔,而祖奶奶——她的灵聚合成一股隐形的能量团——正俯向弗拉狄米尔。这下我明白了,弗拉狄米尔原本要找向导带他进入深山寻找离干道很远的石墓群。但是他没有找着,没有人愿意无偿带他去,所以他决定独自上山,却在路上不慎跌落山谷。他穿的还是一般的鞋子,而不是登山靴。他根本没有任何登山装备。他想证实石墓的存在,想要亲自摸一摸,就这样自己上山了。祖奶奶纪念日那天,他走近了离干道很远的石墓群。祖奶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不谙登山的人会前来,所以一直观察他。而当他滑倒、开始滚落时,祖奶奶突然……她的灵变成矫健的空气团往下追。
「祖奶奶救了弗拉狄米尔。他没有撞到头部,但在滚落时因多处挫伤而昏厥。祖奶奶用她富有弹力的空气团抬起他的头,就像用双手扶住那样,等待他恢复意识,所以她才没有回应我。弗拉狄米尔后来醒了,但祖奶奶没有回到石墓,她留在山谷,看着他爬回干道。
「后来,路上有石头滚了开来,我才发现祖奶奶待在上头,凝聚成弹力空气团,把石头一块块移开——她想帮助弗拉狄米尔下山。我也想这么做,于是开始用光线沿着山路快速移动,好让路上不会这么湿滑,他才能平安回家、处理伤口。可是他从山谷爬上来后,先是看了新罗西斯克博物馆人类学家画给他的地图,接着居然起身,一拐一拐地继续前进。他不是往下走那已经弄干且清光石头的路,而是往另一头上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吓了一跳,我想祖奶奶一时也没弄懂他的意图。他那时走出干道,爬进充满荆棘的灌木丛……。我明白了,他要去祖奶奶的石墓!
「他抵达石墓后,坐在墓前的石板边缘,解开外套的钮扣。手受伤让他弄了好一阵子。等到他脱下外套后,我看到里头藏着一束鲜花——三朵玫瑰。其中两朵的茎断了,花也在他跌落山谷、撞到石头时折到了,有些刺还沾了血。他将折损的玫瑰花放在墓前,点起一根烟后说:『可惜花断了。这是献给美丽的你,想必你一定和阿纳丝塔夏一样漂亮。你既聪明又善良,想将哺乳的事告诉我们的女性,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且石墓太偏僻了,她们很难到达。』
「弗拉狄米尔接着拿出装满白兰地的行军水壶和两只铜杯,再从口袋掏出一把碎掉的糖果。他将白兰地倒进铜杯,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放在墓前。他把糖果放在杯上,然后说:『这是献给美丽的你。』
「弗拉狄米尔所做的一切,就是现代人到亲友墓前会做的事。可是我祖奶奶的灵,聚合成的隐形能量团在他身边绕圈,着急得不知所措。她一直试着回应弗拉狄米尔的话,想将空气凝聚成自己的形体,可是她的透明身形几乎看不到。弗拉狄米尔没注意到,看不到也听不到。祖奶奶想尽办法和他解释,却只能焦急如焚地打转。后来空气团轻轻碰到并打翻了铜杯,弗拉狄米尔还以为是突然有风弄倒了,开着玩笑说:『嘿,真是没规矩——白兰地可是很贵的。』
「祖奶奶的灵顿时傻在石墓一角。弗拉狄米尔再倒了一杯白兰地,把石头压在铜杯上,再放一颗糖果。接着他又开始说话,似乎在自言自语:『得开辟一条正常的路到石墓。你再等一等,马上就有路了,到时会有女性到来。你可以告诉她们哺乳时应该想些什么。你的乳房一定很美。』
「弗拉狄米尔后来下了山,直到深夜才回到房间。在冷冰冰的房间里,他独自坐在沙发椅上,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看着录影带。这卷录影带在许多城市拷贝流传,最后到了他手上。
「电视荧幕上出现一位读者,底下的听众大多是女性。讲者谈到上帝、谈到正人君子的精神力量,接着还讲起我来。他说我是个完美的女性,是大家应该效仿的对象;说我有很强的心智和精神力量,而且有光明力量在协助我。只要我越融入一般世界的人类生活,就越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
「他说了我很多好话,可是忽然间……他说我还没遇到真正的男人,我接触的那位不算真男人……。而且之前还有人说,澳洲有个年轻人适合我,那才是我应该见面的真男人……。
「弗拉狄米尔,他……您知道吗,他独自坐着,耳里传来这些话……。单手受伤严重的他,只能用另一只手包扎腿伤。我用光线照向弗拉狄米尔,想要温暖他的伤口,减缓他的疼痛。我要告诉他……想办法告诉他……。虽然每次我从远方和他说话,他从来没有听到过,但这次说不定会成功……。或许可以,因为我是如此地渴望他听到,我要让他知道我爱的是他!而且只爱他一人!只有我深爱的他,是真正的男人。
「但有一股灼热感将我弹回草地,有东西不让我的光线靠近弗拉狄米尔。我再次迅速地用光线照向他坐着看电视的房间,却看到一股隐形的能量团——祖奶奶的灵——跪在他的面前。他看不到、也听不到祖奶奶,一直看着电视。祖奶奶用自己的气息温暖他双脚的伤口。他将可怕的古龙水倒在伤口上,像是灼烧一般。祖奶奶想和他说话,可是他听不到。
「祖奶奶的灵非常刚强,任何看不见的东西都无法穿过。任何精神武器的攻击都会瓦解,甚至她连正眼都不瞧一下,一切都会反弹回去。我这下没办法插手了,只能眼巴巴看着……。我一边看着,一边以极快的速度想着: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读者要这样说?他是想帮我吗?想要解释什么吗?是什么?为什么我的光线会急着照向弗拉狄米尔?我当然害怕他在听到『不是真男人』会生气、会对那个人吃醋。可是忽然间……噢,好痛苦……好难过……。他在看完录影带后,只叹口气说:『是啊,真男人……。澳洲吗?就让他们认识吧,也许这下她就会把孩子给我了。』
「我的光线颤抖起来,仿佛一切陷入混沌、黑暗……。弗拉狄米尔没有吃醋。忌妒固然不好,我却巴不得他能有一点忌妒,只有些微也行。然而,弗拉狄米尔却如此冷淡地将我拱手让人。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哀求祖奶奶告诉我错在哪里。我做错了什么?违反了什么?她起初没有回答我,等到弗拉狄米尔包扎完最后一个伤口,她才带着哀伤的语气说:『我的小女儿,你要做的就只是爱啊。为你心爱的人着想,不要借机抬举自己。』
「我试着解释自己只是想做好,但是她又一次轻声说:『小女儿呀,你是为了自己着想——绘画、音乐、诗歌都是你的。我知道你的梦想是为了所有人、为了你心爱的人;强大到会让一切实现,但是如果你想得到世间的爱情,将会变得越来越难。小女儿,你已经成了明星,大家会把你当作明星般爱戴,而不是女人。』
「祖奶奶不再说话。我开始无法自已而放声大叫,试图要解释或证明我不想当明星,我只想当一个女人,一个被爱的人!却没有人听到我的心声。
「拜托,请帮帮我!现在我已经懂了好多好多,我不是在为自己担心,我可以过得好好的。可是弗拉狄米尔要花很久才能理解,录影带里的讯息正让他偏离真理。
「这卷录音带不能再流传了,它会让众人和弗拉狄米尔以为我是理想、是明星,觉得我应该和别人在一起,而不是他。「我不是明星,我是个女人。我想要爱一个我想爱的人。
「我的路不再是我一人决定的。我错了,我原本梦想大家会开始谈论我、写诗作曲献给我,艺术家将我作为题材……这都实现了,一切都如愿以偿。谢谢诗歌,谢谢诗人。但是我错了,错在这样的梦想。诗歌还是有必要!可是我不应该变成明星。
「我只想让弗拉狄米尔看到我,听到我,好让他记得我,不会忘记我。可是我在梦想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这样。我知道自己成了明星,受大家景仰,可是只有女人才能被爱呀。」
「阿纳丝塔夏!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录影带停止流传是不可能的,况且很多人都会自行拷贝。这是您无法控制的局面,没有人可以。」
「我知道您做不到,但弗拉狄米尔……是企业家呀!就算难以掌控局面,他还是能做点什么,可是他什么都不试,就这样以为我和他真的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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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6 光明的力量
『老学者好像把其他事都忘了,持续对阿纳丝塔夏抛出一堆问题:
「阿纳丝塔夏,光明的力量是什么?」
「就是人类曾经产生的所有光明思想,这思想能够充满所有空间。」
「您可以和它自由沟通,而且看得到吗?」
「可以。」
「您可以回答科学遇到的任何问题吗?」
「或许大部分都行,但每位科学家、每个人也能知道答案的。这一切取决于思想与动机的纯洁。」
「您能解释一些科学现象吗?」
「如果你们找不到答案,表示你们的思想还不够纯洁。这是造物者的法则,如果我有什么觉得不妥,就不会违反法则。」
「有什么比人类产生的光明思想还崇高的吗?」
「有,但是两者同样重要。」
「是什么?您说得出来吗?」
「看您如何去体会。」
「您能和它交谈吗?」
「有时可以。我认为自己实际上是在和她交谈。」
「宇宙间有地球未知的能量?」
「宇宙最大的能量就在地球上,只是需要加以了解。」
「阿纳丝塔夏,可以请您更贴切地形容这种能量吗?是像核能反应?还是真空现象?」
「宇宙间最强的能量——最纯洁的爱。」
「我说的是看得到、感觉得到的能量,能影响科技制程、发光发热的能量,或是会爆炸的能量。」
「我说的亦是如此。就算将现有的人造机制全部集结起来,也无法为地球照亮多久,但是爱的能量可以。」
「您又在打比方、拐弯抹角的。」
「我直话直说,用『你们』能懂的话。」
「但是爱是种感觉、看不到的东西,不能使用也看不到。」
「爱是种能量。爱可以反射,所以看得到。」
「在哪里反射?在什么时候看得到?」
「太阳、星星、所有的可见星球,全都是这种能量的反射体。赋予地球一切生命的阳光是由人类的爱创造出来的。在全宇宙中,爱的能量只会在人类的灵魂中再度产生,在升空并过滤后,从宇宙星辰反射出有益的光线,洒落在地球之上。」
「太阳难道不是自行燃烧、产生化学反应吗?」
「只要稍微动脑想一想,就会明白这种推论并不正确,好比你们所谓的『二加二等于五』一样不合逻辑。」
「人类可以操控这种能量吗?」
「现在大部分还不能。」
「那您知道怎么操控吗?」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爱的人就会爱我了。」
「您说可以和那个高于光明力量的她交谈。她都会回答您吗?很乐意回答您吗?」
「都会。她每次回答都很温柔,因为这是她的天性。」
「那您能否问她如何控制爱的力量?」
「我问过了。」
「如何?」
「如果要明白她的答案,必须有一定程度的觉知和纯洁。可惜我的程度还不够,没办法完全理解她的答案。」
「您还是会继续努力获得爱的回应吗?」
「当然,我会继续努力。」
「您要怎么做?」
「我得想一想。请您帮帮我吧,问问所有曾经爱过、被爱和不被爱的女人。她们思考、分析及产生的想法,会出现在光明力量的次元。这样我就能看见并了解,接着帮助所有人。光明次元里的思想都是可以懂的。」
「阿纳丝塔夏,一次问所有女人根本是痴人说梦,没有人办得到。」
「那就请教弗拉狄米尔吧,他会想办法的。他不会只为了我一个人,您得向他解释这对所有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如果他真觉得重要,就一定会做些什么。他会找出方法,问到所有女性。」
「您如此相信他,为何他不爱您呢?」
「这不是他的问题,错在我身上。我犯了太多过错,也许是我操之过急,让他觉得我的能力很不真实。也许是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儿子要生长在一个看起来不像人居住的环境,也就是森林里。也许是我硬要插手他的日常习惯、干预他的思维。现在我懂了:男人很不喜欢这样,有些男人还会因此殴打女人。我也许该等他的,他自己会领悟一切的,觉得自己至少在某些方面胜过我。然而,我没有适时想到这点,只说他在未净化自己之前都不能见儿子。当时我只想着儿子、想着怎么对他好,竟然还无心地说出『孩子看到父亲无知,总是不太好』。最后变得好像是我天资聪颖,而我爱的人愚昧无知。我又怎能奢望他回应我的爱呢?」
「既然您这么有能力分析,为什么还要问其他女人?」
「我要弄清楚是否有回转的余地。我自己无能为力,因为只要想到他,心情就会激动无比。分析时得心平气和,一边回想一边对照。可是我除了他,什么也想不出来。」
「您可以和他说话吧?」
「我认为千言万语都没用,真爱不是用说的,必须要有所行动。但是怎么做呢?也许有女人有过经验可以回答吧?」
「您不能用光线影响他吗?」
「现在连光线都碰不到他,祖奶奶的灵经常在他的身边。她不允许我靠近,原因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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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7 突袭
『直升机在这时飞进营地,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它降落。两名驾驶走了出来,向我们靠近,同时也盯着阿纳丝塔夏。一群身材魁梧、佩戴武器的男子默默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旧短衫的独身女子。大家心里都有数——要把这个女人抓走,问题只在于要怎么让场面看起来正派一点。现场在很长的停顿后,鲍里斯直截了当地说:
「阿纳丝塔夏,您对科学而言是一块瑰宝。我们接获指令要将您带回,所以非执行不可,这也是为了您好。如果您搞不清楚状况而拒绝配合,我们只好将您强押回去。您一定想把儿子一起带到新家吧?那就请您在地图上指出空地的位置,会有直升机去载他。之后我们也可以抓一些动物,送到您居住的新家。我再说一次:会这样做都是为了您、为了您的儿子、为了其他人类。您不是一直想为人类带来好处吗?」
「是呀。」阿纳丝塔夏平淡地回复,接着立刻说:『只要大家有兴趣,我很愿意分享自己所知的一切,不过对象要是全人类。科学的成就并不是马上就能成为大家的财产,一开始都局限于少数几人,常常是为了满足他们的一己之私。非要等到少数几人在有利可图的前提下公布时,大多数的人才能享有。那你们代表了谁?不就是特定的少数几人吗?我不能跟你们走,我还有人要照顾,那就是我的儿子,这只有在爱的空间里才能做好。我的祖先和家人创造并完善了这个空间,虽然现在还很小,却是我与宇宙一切连结的媒介。每个人都应该在周遭创造爱的空间,将它送给自己的孩子。生了小孩却不为他准备爱的空间,这可是一种罪过。所有人都应该在身边创造小小的爱的空间,如果世人了解这点并付诸行动,那么地球就会变成宇宙中充满爱的亮点。这是她的愿望,也是人类的目的,因为只有人类可以创造出这样的空间。』
「两名壮硕的保镖从后头靠近阿纳丝塔夏,不知道他们是受到谁的指令。保镖队长吗?还是事先预谋好的?他们互相使眼色后,同时抓住阿纳丝塔夏的手。动作专业利落,但也不失谨慎。他们牢牢抓住她的手,就像抓着展开翅膀遭捕获的鸟儿一般。粗壮、短发的保镖队长走向前,站在鲍里斯的身旁。阿纳丝塔夏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但她不再看着我们,而是稍稍低着头,眼帘低垂、隐藏着眼神。接着,她头抬也不抬地说起话来,声音和刚刚一样平和友善:
「拜托,不要使用暴力,很危险。」
「对谁危险?」保镖队长嘶哑着问。
「对你们,我也不会高兴。」
『鲍里斯不知是在压抑恐惧,还是抑制兴奋的情绪,开口问:「难道您能运用不属于人类的能力,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伤害吗?」
「我是人,和所有人一样。可是我现在相当不安,恐怕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
「例如说?」
「物质……细胞……原子……原子核……四处乱窜的核子……这些你们都知道。如果能清楚、准确地去想像、观察及察觉,运用想像力从核子中取出乱窜的粒子,哪怕是一颗也好,都会让物质产生变化……。」
『阿纳丝塔夏把头撇到一边,稍微睁开双眼,紧盯着地上的一个石头。石头竟开始裂成一块一块,眨眼间化为沙堆。接着她抬头看着保镖队长,眯着眼集中目光。保镖队长的左耳尖开始冒烟,耳朵的软骨一毫米、一毫米地慢慢消失。站在一旁的年轻保镖吓得脸色发白,突然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动作非常专业。他迅速对准阿纳丝塔夏,将整个弹夹的子弹射完。
『所有人的思考在那时一定都很快,当下有如我们曾经听过战场上的士兵,他们能在极端环境中,看见移动中的手榴弹或子弹。虽然是以正常的速度前进,可是思考加快后让一切慢了下来。
『我看见脸色发白的保镖对着阿纳丝塔夏,手枪射出一发又一发的子弹。第一发子弹飞向她的脸,擦过太阳穴。剩下的子弹还来不及到达,就在途中化为沙尘,就像她看的那颗石头一样。
『我们全都吓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看着阿纳丝塔夏的头巾下,一道鲜血沿着脸颊缓缓流下。
『抓着她手臂的保镖在听到枪声时急忙闪开,但并没有就此放开她。他们死命抓着她,将双手往两边扯。忽然间,淡蓝色的光芒在我们周围的地上四散开来,它来自上头的某一处,迅速地增强。我们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在这异常宁静的时刻,阿纳丝塔夏开口说:「请你们放开我的手,这样我没办法……放开,拜托!」
『但是吓傻的保镖并没有放手。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她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会举起手来了。她是在向上面的某人示意一切都很正常,不需要帮忙。但是这一次,阿纳丝塔夏根本没机会举手……。
『蓝光继续增强,接着开始闪烁。我们看到……上方有一颗闪动着脉冲蓝光的火球,像是一颗巨大的球形闪电,火球内部闪烁并交织着无以计数的闪电。闪电冲出蓝色的外壳,一下射向远处的树木末梢,一下飞往我们脚边的花朵,但是都没有造成伤害。一道细细的闪电如电光石火般,打中挡住溪水的石堆及倒下的树木,障碍物当场冒烟蒸发。
『冲出蓝色火球外壳的光线必定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巨大能量,由某种智慧操控着。
『拥有未知能量的智慧物质就在我们身旁,但最令人难以置信、超乎常理的是我们对它的感受——我们丝毫没有恐惧,没有警觉性,相反的是……
『你想想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竟感到一阵平静与心安,好像身旁出现的是与我们很亲近的东西。
『蓝色的电光球体飞到我们上方,似乎在打探、评估局面。突然间,它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降落在阿纳丝塔夏的脚边。蓝光增强了能量,仿佛使人感到心旷神怡,让我们懒洋洋地不想动、不想听也不想说话。
『几道火光猛然射出球体的蓝色外壳,冲向阿纳丝塔夏并碰触她,看起来像是在轻抚她裸足的脚趾。
『她挣脱瘫软无力的保镖,将手伸向球体,球体立刻飞到她的面前。先前在我们眼前将溪石化为沙尘的电光,竟然开始抚摸她的手,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阿纳丝塔夏和球体说起话来。我们听不到她说话,但从她的肢体和神情判断,应该在试着向它解释、证明什么——可是说服不了它。球体完全没有回应,但显然看得出来不认同对方。这相当明显,因为阿纳丝塔夏越讲越激动,甚至脸都涨红了起来。她一边说话,一边脱下头巾,一撮撮金麦色的头发散落肩上,遮住脸上的那一道血渍。她清秀完美的轮廓一览无遗。
『火球像卫星绕着她打转,再次停在她面前,接着数千道精细的电光冲向她的金色发丝,细细地挑起每一根头发,仿佛在抚摸似的。其中一道电光顿时挑起一束头发,将太阳穴的枪伤露在外头,另一道电光则缓缓滑过血渍。它似乎选择不用言语,而是选择用自己如火焰般的电光,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她的说词表达抗议。
『它最后将光线全数收回,阿纳丝塔夏低着头不说话。球体绕着她又转了一圈,接着升上高空。蓝光变得微弱,我们回到之前的状态。但在蓝光消失后,地上冒出棕色的烟雾,弥漫我们四周的空间,只有阿纳丝塔夏在小小的蓝色光环中。当棕色烟雾完全笼罩着我们时,我们开始体会到什么才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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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8 什么才是地狱
『圣经描写罪人丢到热锅上的酷刑景象,甚至在恐怖电影中毛骨悚然的怪物情节,与我们当时经历的一切相比,都只能算是天真幼稚的童话故事。人类史上从来没有人可以描绘或想像出类似的场景。在所有的圣经情节、恐怖电影中,人类顶多想出以所有可能的方法折磨肉体,但这根本不及真正的地狱一分。』
『所以,有什么是比肉体的酷刑还可怕的?你们看到的地狱是怎么样的?』
『蓝光减弱之后,地上冒出棕色的烟雾,将我们从下而上包围,接着我们竟被分成两个部分。』
『什么部分?』
『你想像一下……我突然被分成两个部分,首先是我的肉体——被透明的皮肤包覆,可以看见体内的器官、心脏、肠胃、血管中流动的血液,还有其他各种器官。再来是看不见的部分——包括感受、情绪、理性、期望、痛觉,总之就是所有人类看不见的东西。』
『不管是在一起还是分开,仍旧是属于你的,这有什么差别吗?如果暂且不论透明的皮肤的话,还有什么恐怖的?』
『差别大得令人难以置信。重点是我们的肉体开始独立行动,不受理性、意志、意图和期望的控制。我们可以从旁观察身体的一举一动,那些看不见的感受与痛觉都还在,却失去了操控自主行动的能力。』
『就像喝得乱醉?』
『喝醉的人无法从旁观察自己,至少也是在醉意之下,可是我们什么都看得见、感觉得到。我们意识清晰得出奇——我看到美丽的草地、花朵和溪流,听到鸟儿的高歌、溪流的水花,感觉到周遭空气的纯净、阳光的温暖,但是肉体……我们透明的肉体,忽然成群跑向河湾。
『那儿像座小小的湖泊,溪水清澈透明,溪底有沙子、漂亮的石头,还有优游自在的小鱼。我们的肉体跑向美丽的小湖,撩水嬉戏,直接在里头便溺。溪水开始变得混浊、污秽不堪,可是我们竟然喝了下去。我看到又脏又臭的浊水流经我的肠胃,让我感到一阵反胃、恶心想吐。就在此时,溪边的一颗树下出现两个赤裸的女性肉体,皮肤和我们一样是透明的。两位女性的肉体躺在树下的草地上,在阳光下伸懒腰。保镖队长和我的身体跑向她们的肉体。
『我的肉体抚摸着一位女士,也得到她的爱抚回应,接着便与之交媾。保镖队长的肉体没有得到回应,竟然强暴起对方。这时有名保镖的肉体向我们跑来,拿石头砸我肉体的脊椎和头部。他殴打的是我的肉体,感到剧痛的却是我那看不见的部分。保镖抓住我的双脚把我从那女性身边拖走,然后开始强暴她。我们的肉体迅速地老化凋零。时间似乎不断快转,刚被强暴的女性马上就怀了孕。从她透明的皮肤,可以看到子宫里有个胚胎越来越大。
『科学家鲍里斯的肉体,走向那名怀孕的女性,仔细检查透明皮肤里渐渐长大的胚胎。他忽然把手伸进她的阴道,要把里面的胚胎扯出来。同一时间,史坦尼斯拉夫的肉体匆匆将石头推在一堆,疯狂似地砍下一棵棵小树,把手边有的材料全用来盖一个很像房子的东西。我的肉体跑去帮他。房子快盖好时,我的肉体想把史坦尼斯拉夫赶出去,而他抵死不从,于是两人扭打了起来。
『当他打我的腿和头时,我那看不见的部分感到无比疼痛。我们的扭打引起其他肉体的注意,他们将我们两人自房中赶出去,彼此也为了房子打了起来。我的肉体衰老得厉害,接着在我眼前开始分解,躺在树下一动也不动,还飘出令人作呕的恶气。身上出现好多虫,我能感觉到虫爬满全身,咬透并啃食着我的五脏六腑。我清楚感觉到内脏被虫吞噬,却只能等着肉体完全分解,才能解脱这难以忍受的折磨。
『忽然间,胚胎自第二个被强暴的女性中掉了出来。小孩子在我面前长大,站起身来,胆怯地跨出第一步、第二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我在他跌倒时感到一阵疼痛,我才惊恐地发现他是我的新肉体,而他被迫要生存……要在这些十恶不赦又没脑的肉体之中生活,看着他们弄脏自己、污染环境。
『我这时明白,我那看不见的部分并不会消失,而是要永远观察并清楚意识到这些行为的差劲,感受肉体上的疼痛以及其他更恐怖的感受……。
『其他肉体也是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老化、分解、重生,而每次新生都只是在互换角色。
『周围的植物几乎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丑陋的建筑,原本清澈的河湾成了臭气熏天的水洼……。』
亚历山大沉默下来。他说的景象让我感到恶心,我却完全不同情地说:
『你们经历的情况确实不堪,但你们这些混蛋是罪有应得。为什么要对阿纳丝塔夏纠缠不休?她隐居在泰加林中,不和任何外人接触,不需要任何房子、退休金和资助,为什么你们就是要打扰也?』
亚历山大听完我说的话,看起来没有受委屈。他叹了口气,回答我:
『你刚刚说「经历」……事实上……说来难以置信,其实我还没完全走出这个恶梦……想必我们那群人也还没完全走出来。』
『什么叫「还没完全」?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还拿木棍拨弄营火吗?』
『没错,我的确坐在这拨弄营火,可是那画面太清晰了……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我很害怕——这不是过去的事,而是所有人现在正在面对的啊!』
『你或许正在经历什么,可是我和其他人又没事。』
『弗拉狄米尔,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经历的情况,正好就是现代人类的翻版吗?我们的行为只不过是用加快、缩小的方式反映出现今的情况而已。』
『我可不这么觉得,我们的皮肤又不是透明的,而且肉体也能受控制。』
『或许是有人怜悯我们,不让我们完全意识及看见以前所破坏的,以及未来的所作所为。倘若我们真的意识到了……从旁观察自己的生活……看到我们用各种伪善的教条掩饰、合理化昨日与今日的行为,我们一定会受不了而发疯的。
『我们都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堂堂正正,犯错时却用所谓的「天生的弱点无法克服」来当作借口。我们没办法抗拒诱惑,干尽吸烟、喝酒、杀人、为捍卫理想而发起战争及引爆炸弹之能事。
『我们认为自己很弱小,上头还有更优越的力量——它是万能的,可以决定一切。而我们都躲在教条之后,随心所欲地做尽坏事。
『坏事……我们每个人都在做,只是用不同方法替自己辩解而已。但我现在完全明白阿纳丝塔夏说得对:「只要人还在肉体里」。』
『不准引用她的话,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差点把她害死了。真可惜她没有让你们看到更多,好让你们一个个发疯。』
我对这一伙人越来越恼火,但眼前只有亚历山大一人,所以只能向他发泄。
『你看你自已。』亚历山大回答,『不正也是因为你,才让我们找到阿纳丝塔夏的吗?难道只有我们去找吗?你真以为之后不会有人像我们一样尝试吗?为什么你在书中不改掉邮轮的名称,甚至连船长姓氏都不改?我看你明明是个纪实作家!你大可改掉河流的名称,但你没有想到要这样做,没有及时想到,反而要求别人帮你想到。我已经自食其果,现在要花一生的时间去弄懂这个恶梦……。』
『你们的恶梦是怎么结束的?怎么摆脱的?』
『我们永远不可能摆脱的,这会跟着我们一辈子——至少我们每个人都这样觉得。
『就在我们肉身渐渐分解、但还能活动时,阿纳丝塔夏出现在我们之间。她的皮肤没有透明,和刚刚一样穿着旧短衫长裙。她开始向我们的肉体说话,但都没有肉体搭理她——身体好像被设定了程式,不断地死亡、重生,以不同的角色重蹈覆辙。
『她接着走到我们肉体所盖的一栋建筑,迅速地捡起周遭的垃圾。她用手很快地将散落四处的石头和枯枝整理成一堆,用树枝稍稍把土弄松,摸一摸遭到践踏的草地,接着把绿色小草一一拉直——不是全部,而是还能拉直的小草。她小心翼翼地将一棵断裂、约一公尺高的小树杆扶正;把土弄湿在手里搓揉,涂抹树杆受伤的地方,用手掌按住一段时间,接着小心放开之后,小树杆又变得直挺挺的。
『她熟练地做下去。在被我们肉体践踏、几乎光凸凸的土地上,她打造出越来越大的绿洲。这时,鲍里斯的肉体跑了过去,跑到草地上,又是躺下、又是跑跳。过了没多久,其中一位保镖的肉体也跑了回来,两人合力将小树拔起,把石头和树皮拖到绿地上,盖起另一栋丑陋无比的建筑。
『阿纳丝塔夏诧异地举起双手轻轻一拍,试图和他们说点什么。可是看到他们一如往常地不理不睬,她于是沉默了下来,放开双手,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双膝跪地,以手掩面,肩上的头发颤动着。她在哭,哭得像小孩似的。
『几乎在同一瞬间,不太明显的蓝光又出现了,把我们地狱的棕色烟雾赶入地表,将我们的身体与看不见的「我们」结合,只是我们仍然无法动弹,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蓝光带来的安逸感。火球又出现在我们头上,不停地盘旋。
『阿纳丝塔夏将双手伸过去,球体转眼移到她面前一公尺的位置。她和球体说起话来,而这次我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她向球体说:「谢谢你,你真好。谢谢你的仁慈与爱。大家会明白的,一定会打从心底明白的!请你永远把蓝光留在地球上——你的爱之光。」
『阿纳丝塔夏微微笑,一滴眼泪滑过脸颊。这时蓝色的球体外壳,朝她的脸射出几道如火焰般的闪电,灵巧且谨慎地拂去那颗在阳光下闪耀的泪珠,如对待宝石般珍惜。闪电接着突然颤动,将珍贵的泪珠捧在末端,收到球体里。球体抖动了一下,在阿纳丝塔夏四周绕了几圈后停在她的脚边,接着升上高空,与青天融为一体,让大地回到原状。我们站在一开始的位置。阳光普照、河水潺潺,森林也还在远处,阿纳丝塔夏一样站在我们面前。我们静静地观察四周。能看到一切真是太开心了,相信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是我们不发一语,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的事情,又或是突然看到周遭的美景吧……。』
亚历山大停了下来,似乎完全沉浸其中。我试着和他说话:
『听着,亚历山大,会不会你刚描述的一切其实都没发生过,可能只是阿纳丝塔夏拥有强大的催眠能力、我读过很多隐士都会催眠,所以可能是她催眠了你们,再让你们看到幻影。』
『你说催眠吗?你有看到我的这几撮灰发吗?』
『看到子 。』
『灰发是在那次之后出现的。』
『嗯……应该是催眠时受到惊吓才出现的。』
『如果你觉得是催眠,就得解释另一个神秘的现象。』
『什么现象?』
『溪中原本有石头和树干,可是竟然消失了,让溪水畅行无阻。那在出现幻影前都还在,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啊,这个嘛……。』
『不仅如此,对我们造成的影响才是更重要的。我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生活,不知道该学什么、在哪学习。在我回到家后,我把各国智者、导师的各种书籍都烧了——我以前的藏书很多。』
『你这样做就可惜了。如果你不需要,大可把书卖掉呀。』
『我不能卖,我甚至想都没想过。现在我和这些智者、导师,还有一笔账要算。』
『亚历山大,那你认为和阿纳丝塔夏来往会危险吗?说不定她的确是个不正常的人,就有一些人在信中说,她是其他文明的代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和她来往就很危险,因为很难捉摸这位来自其他文明的人在想什么。』
『我认为完全相反。她感受得到地球,珍爱地球上生长的一切,反而是我们看起来像迷途的外来者。』
『那她到底是谁?有没有学者可以提出一劳永逸的结论?为什么她拥有如此庞大的资讯?怎么有办法全部储存在脑中?她怎么会有特异功能?光线又是从哪来的?』
『我认为必须相信她的话,也就是「我是人,一个女人」。至于资讯,我猜她不是存在脑中,而是因为她思想的纯洁,让她可以使用全宇宙的资料库。她拥有能力,也是因为她能完全取得这些资讯。
『宇宙珍爱她,却防着我们,所以才没有对我们完全敞开。我们的大脑被许多刻板印象和世俗礼教给蒙蔽了,受困于文化孕育出的现代人思想。而她的思想是完全不受约束的,因此难以单用「她是人」这句话来理解她、揭开她的神秘……。她当然会制造我们认为不可思议的奇迹,我自己就亲眼证实过。在我们拜访她的时候,其实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这真的只能用奇迹来形容,甚至比我们这群人所遇到的还更神秘、更不得了!』
亚历山大在说出最后三个字有点激动。他站起身来,远离营火并走向暗处。在星光闪烁的夜空下、营火将近熄灭之际,我看到这位年轻的西伯利亚人来回走动,只听到几句焦躁、简短的呢喃。他在说科学、心理学家、某某学说等一些令人听不懂的话。我不想坐着听他说着断断续续而难以理解的话,想快点知道他所谓的「不得了」是什么,阿纳丝塔夏到底在他们面前做了什么?
我试着让他冷静下来;『亚历山大,你先坐下来冷静一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们眼前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亚历山大坐回营火旁,丢了一些干柴进去。看得出来他还没完全冷静。他大概是太紧张了,竟然用树枝大力搅动闷烧的柴火,火花像烟火般飞溅到他和我的身上,让我们急忙跳开。一切终于安定后,我开始听他激动地讲起故事:
『阿纳丝塔夏在大约二十分钟内,活生生在我们面前改变了一位村庄小女孩的身体状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改变了!她在这段时间内,不只改变了小女孩的命运,也改变了她妈妈的命运,甚至影响了这座偏远村庄的外观——全部在这二十分钟内发生。重点是她办到的方法!简单到令人咋舌!她……
『这之后怎还会有人相信占星学呢?我亲眼看到了……所以我才烧掉智者无稽之谈和各种灵忏悔的书啊。』
『看吧,你自己也说她有超能力、会创造神秘奇迹,甚至连占星学都给颠倒了。她自己创造这些奇迹,还要别人把她视为正常人。她自己才应该试着当个正常人,可是她偏偏没有。我也和她讲过了;「你只要和大家一样,一切就会正常了」。但她似乎无法和大家一样,真是可惜……。她是个这么漂亮又善良的女人,既聪明又会治疗,还替我生了儿子……。可是要像和其他女人般与她生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无法想像在听完刚刚这些后,还会有谁想跟她共枕眠。没有人可以!大家想要的是纯朴一点的女人,不要是像这样高深莫测,但这都要怪她那么神秘。』
『等等,弗拉狄米尔。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你只要认真听我说便可。虽然难以置信,但你要试着了解。所有人都要了解!所有人!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弄明白,或许可以……。』
『你知道吗?阿纳丝塔夏在小女孩身上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但她完全没有故弄玄虚,没有任何巫术、萨满的招数。你想像一下,她——阿纳丝塔夏——在创造奇迹时,只用了简单且我们熟知的人类言语。再简单、平凡不过的言语,但在对的地点和时间说出来。
『如果心理学家能够分析她和这位村庄小女孩的对话,便可明白其中的心理效应有多大。任何说出这些词语的人都能达到类似的效果,只是如果要在对的时间想到,就要有像阿纳丝塔夏所说的思想真诚和纯洁度。』
『所以不是只要记住就好吗?』
『我们都知道这些词语,但问题是在于这些词的背后包含了些什么。』
『你把我搞糊涂了。不如告诉我你们还看到了什么吧。是什么话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和命运?』
『好,当然,我现在就跟你说。你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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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9 当言语改变命运
『我们终于回过神来。没有人开口说话,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环顾四周。我们以全新的角度看待周遭的世界,仿佛初次见面一样。就在此时,我们看到村落矮房的那头走来一群人。在这座偏远的森林村落里,总共才六间房子,人数不过十二人而已。当地居民几乎都是老人,还有几个已经虚弱不堪。一位老妇人佝偻携杖,走路一跛一跛地,却还是坚持走来。不用拐杖走路的人则是拿着各种器具,像是扁担、船浆等等,显然他们是来保护阿纳丝塔夏的。弱不禁风的一群老人,要对抗身强体壮又全副武装的年轻男子,却是一点都不畏惧,带着无比坚强的意志,无论前方是谁,都要守护阿纳丝塔夏。
『他们的决心令人震慑。一位脚穿胶鞋、手拿船浆的老人稍微走在前头,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跟着止步。他们把我们当成空气般无视。老人动作缓慢地捋捋胡子,看着阿纳丝塔夏,语带尊敬地说:
「亲爱的阿纳丝塔夏,我们祝您身体健康。」
「谢谢,你们真好。」阿纳丝塔夏将手放在胸前,向老人鞠躬示意。
「今年河水会提前干涸。」老人继续说,「这个夏天,雨下得不够。」
「雨下得不够,」阿纳丝塔夏向对方确认,「不过还会再下的,河水会变多,恢复以前的样子。」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名年约六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她骨瘦如柴、面色蜡黄,身穿修改自年长孩子穿过的破旧外套,细瘦的腿上穿着缝补多次的裤袜,靴子也破旧不堪了。
『我后来才知道那位女孩叫安娜,她先天患有心脏病,自小体弱多病。母亲在她六个月大的时候,把她从城市带到这儿,留给一群老人照顾,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有人说她在某个建设公司当油漆工。小安娜走向阿纳丝塔夏,拉着她的裙摆说:
「弯下来,阿纳丝塔夏阿姨,你可以弯下来吗?」
『阿纳丝塔夏看着小女孩,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小女孩迅速地脱下破旧的头巾,在边缘沾了沾口水,细心地替阿纳丝塔夏擦去脸上和太阳穴的血渍,一边还说:
「你都不来了,阿纳丝塔夏阿姨,都不来岸边的木头上坐了。爷爷说你以前常来,坐在木头上看着河。现在都不来了。爷爷还指给我看你会坐的木头。爷爷指给我看之后,我也会自己一个人到木头那里,一个人坐着等你。阿纳丝塔夏阿姨,我好想看看你,想跟你讲一个秘密,可是你都不来坐在木头上看河了。我以为是因为木头太旧了,所以一直求爷爷搬块新的木头过去。你看,就在旧的旁边喔!」
『小女孩抓着阿纳丝塔夏的手,把她带到木头旁。
「走嘛,走嘛,阿纳丝塔夏阿姨,一起坐在新的木头上。爷爷用斧头在上面挖了两个座位喔。是我求他的,这样你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坐在一起了。」
『阿纳丝塔夏立刻答应小女孩的要求,两人一起坐在木头上。她们好一会儿都不讲话,没为什么人分神,仿佛当时周围没人似的。我们也站着不讲话,一动也不动。接着小女孩开口:
「奶奶跟我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情,阿纳丝塔夏阿姨。奶奶去世后,我开始求爷爷讲给我听。他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想了一个秘密要告诉你。爷爷说,我还很小的时候,心脏就坏掉了,会乱乱跳。有一次跳得太乱了,大家就开着船带我去看医生阿姨。医生阿姨说:『这颗心脏情况很糟、无药可救了,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很快就会停的。』阿纳丝塔夏阿姨,爷爷说,你当时坐在老木头上看着河水,接着起身走到我们的房子,把我抱在怀里,放在门边的草地上。自己也躺在旁边,把手放在我的胸前。你手放的地方正好可以听到我的心跳。就在这里!」小女孩这时把手放在干瘪的左胸前,「阿纳丝塔夏阿姨,爷爷说你也躺了下来,看起来好像没有呼吸,因为你的心脏渐渐和我的一样很安静地跳。然后你的心脏加快速度,还叫我的心脏要跟上。我的心脏听了你的话,一起正常地噗通噗通跳。爷爷是这样跟我讲的,他说的都对吗?对吗?阿纳丝塔夏阿姨。」
「是的,安娜。你爷爷讲对了,你的心脏从今以后都会很正常。」
「所以说,你的心脏叫我的要听话,它就听话了,是不是?」
「是的,安娜。你的心脏听话了。」
「阿纳丝塔夏阿姨,我有个秘密要跟你讲。非常、非常重要的秘密!」
「和我说你重要的秘密吧,安娜。」
『安娜从木头站起身来,面对阿纳丝塔夏站着,把纤细的双手放在胸前。接着她突然……小安娜突然跪在阿纳丝塔夏面前,强忍着激动地说:
「阿纳丝塔夏阿姨,亲爱的阿纳丝塔夏阿姨,请你求求你的心脏――求求它!求它呼叫妈咪的心脏,让妈咪来看看我,就算只有一天也好。来看我!这就是我的秘密。让你的心脏……妈咪的……心脏……心……。」
『小安娜因为太激动而呛到不能说话,眼巴巴地看着阿纳丝塔夏。
『阿纳丝塔夏眯着眼睛看着远方,视线越过跪着的小女孩。一会儿后,她看着小女孩,冷静地道出一个对小孩而言很残忍的事实,似乎把她当作大人一样回答:
「安娜,我的心脏不能呼叫你的妈咪。你的妈咪远在城里,想找到幸福却徒劳无功。她没有自己的家,没有钱可以帮你买礼物。她不想没带礼物就来看你。她在城里过得很辛苦,但如果她真的来看你,会更难过。相见对她而言,会是个痛苦的折磨。要是又看到你病恹恹、衣不蔽体的样子,她更会伤心欲绝。看到你们村子里的房子年久失修,你住的地方又脏又旧,你的妈咪会心如刀割。她不相信自己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失去任何信心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这就是她的命运了。她陷入了自己想像出来的绝望之中。」
『小安娜听了这个残忍的事实,瘦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我觉得这样对小朋友实在太过分了,应该骗骗她比较好,对着这位不幸的小女孩摸着头说,她母亲很快就会来的,见面一定会很开心。
『但阿纳丝塔夏没有这么做。她对着毫无防备又无助的孩子讲出残忍的事实,然后眼睁睁看着小小的身体发抖,才又开口说:
「安娜,我知道你很爱妈妈。」
「很爱……爱妈咪……爱就算过得不快乐的妈咪。」她几乎再也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你要让妈咪过得快乐,你是唯一……世界上唯一可以让她快乐的人。很简单,只要你变得健康强壮,还要学会唱歌。你会变成歌手,你美妙清澈的声音会与你的灵魂一起歌唱。或许你们在二十年后会相见,她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不过妈咪也可能明年夏天就会来。你一定要在那之前、在她来之前,变得健康强壮。你要替妈咪准备礼物,让她看看你多么地健康、漂亮。你会让妈咪很开心的,见面会非常愉快。」
「但我没办法变健康强壮了。」
「为什么?」
「穿着白袍的医生阿姨和奶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说『这孩子是「奶瓶宝宝」,会一直生病。』我是『奶瓶宝宝』,妈咪没有给我喝母奶,妈咪的胸部没有奶。小朋友还小的时候,妈咪都会喂母奶。有一次,我看到一个阿姨带着小婴儿走进村里,我跑到她的房子看,我真的很想看小婴儿怎么喝母奶的。我静静地坐在旁边,可是一直被赶走。喂母奶的阿姨说:『为什么她要一直盯着看?』我眼睛连眨都不敢眨,因为生怕错过什么。」
「安娜,你觉得医生阿姨说你不会变健康强壮的时候,会不会是搞错了呢?」
「她怎么会搞错?她穿的是白袍,大家都听她的话,爷爷奶奶都是。她什么都知道,她也知道我是『奶瓶宝宝』。」
「那为什么你要看别人喂母奶呢?」
「我想看到婴儿吃奶满足的样子。要是看到他们满足,我也会好起来。」
「你会好起来的,安娜。你会变得健康又强壮。」阿纳丝塔夏语带肯定地轻声回答。说完之后,她开始慢慢解开短衫钮扣,露出自己的乳房。
「小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说不出话来,痴迷地看着阿纳丝塔夏露出的乳房。乳头的前缘冒出小小几滴母奶。
「奶……母奶!阿纳丝塔夏阿姨,你也在喂母奶吗?你是妈妈?」
「是要喂我的儿子。」
『几滴母奶越来越大,其中一滴还在风中抖动后被吹落。小安娜纤瘦的身体像弹簧般,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向母奶。想像一下,这么体弱多病的她,竟然精准地接到了。她跌在地上,伸出双手接住了那一小滴母奶。就在她跌倒时接到的!小安娜跪起身子,将紧握的双手举到面前打开,看着手掌上湿润的一点,接着把手伸到阿纳丝塔夏面前。
「你看,我接到了。就在这里!你要给儿子喝的母奶没有掉到地上。」
「你救了它,安娜。它现在是你的了。」
「我的!?」
「对,只属于你。」
『小安娜把双手靠近嘴唇,碰了碰掌心湿湿的地方。这个瘦弱的小女孩闭起双眼,手掌贴着嘴唇好一会儿。接着她把手放下,看着阿纳丝塔夏,语气充满感激地轻声说:
「谢谢你!」
「来我这里,安娜。」
『小女孩走近时,阿纳丝塔夏抓着她的肩膀,摸摸她的头,随后将她抱到大腿上坐着。阿纳丝塔夏将她抱在胸前,像要哺育小宝宝一样,还轻声地唱起歌来。小安娜的嘴唇现在很靠近阿纳丝塔夏的乳头。仿佛在半梦半醒间,她的双唇慢慢靠近阿纳丝塔夏的胸部,用双唇碰触着湿润的乳头,微微地哆嗦了一下,才开始贪心地吮吸起充满母奶的乳房。
『根据我事后听的录音,她在九分钟过后醒来。她抬起头,跳下阿纳丝塔夏的大腿。
「噢……我做了什么事?我把你要给儿子的母奶喝光了。」
「别担心,安娜,他还够喝。你只是喝完一边的母奶,另外一边还有,不会不够的。如果儿子想要的话,还可以吃花粉。你现在有了一切,不会害怕了,你会变得健康、漂亮又开心。现在你每天都要过得开开心心。」
「我会变得健康又强壮。我要想想怎么见妈咪,才不会让她难受,而是会非常开心。只是我不会唱歌。以前我会和奶奶一起唱,奶奶死后,我一直求爷爷,可是他都不唱。只有在喝伏特加时,才会唱给我听。我会附和着他的歌声,可是他声音沙哑,所以很难跟着唱。我还尝试跟着收音机唱,可是收音机太旧了,歌词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安娜,你可以试着唱没有词的旋律。当你听到鸟叫声时跟着唱,还有河水的浪花声、树叶的簌簌声、强风吹动树皮的声音,草地也有很多声音。只要你认真听,你会听到周遭有很多纯净的声音。试着用自己的声音去模仿,它们会是你最好的老师。安娜,我要走了,再见。是时候该走了。」
『阿纳丝塔夏从木头起身,小安娜仍坐在原地,听着周遭世界的声音。阿纳丝塔夏走向之前朝她开枪的年轻保镖。保镖的面色仍然苍白,双手不停地颤抖。手枪掉在身旁。阿纳丝塔夏和他说:
「您别自责,别让内心不好过。它和您的行为无关,您只是出于直觉。您的训练要您接受指令,遇到状况时不假思索地保护上级交代的人,所以是您的直觉在行事。一旦让直觉占了上风,这是不好的。直觉成为主宰者,人成为次等者,那就不是人了。您好好想一想,或许做回自己——回到人——会更好。」
『保镖听着阿纳丝塔夏平静的语气,双手不再发抖,面色不再苍白。当她说完后,保镖的双颊就完全恢复了血色。』
『阿纳丝塔夏随后向村子里的老人道别,往泰加林的方向走去。我们静静地看着远去的阿纳丝塔夏好一段时间,接着突然听到小孩无比纯净的声音。
『坐在木头上的小安娜唱起某首老歌,应该是从奶奶那听来的!唱得真棒!她以纯静的声音唱出惊人的高音,充满了整个空间,让大家听得如痴如醉。
下雨声嘀嘀答答,
哥哥摇着妹妹,
哥哥摇着妹妹,
一边唱歌啦啦啦。
『小安娜唱完后,开始瞪着仍然没有移动的我们。接着她起身,捡起地上的小树皮说:
「你们是坏叔叔!长了这么大,可是心地都很坏。」
『说完后,她手拿树皮走向我们,后头静静地跟着老先生和老太太。我们所有人——一个都不例外——开始往后退,退到岸边的动力艇,争先恐后地爬上舷梯。就在我们要收起舷梯时,船长突然看到两名直升机驾驶也在船上。
「你们要去哪里?想把直升机丢在这?」船长从驾驶舱破口大骂。
『两名驾驶赶紧跳下船,跑向直升机。
『我们离开时把燃油帐篷留在岸上,压根儿没想到要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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