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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响雪松】3 爱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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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8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鸣响雪松系列3:爱的空间



作者: 弗拉狄米尔·米格烈   
编辑:黎飞翔

1. 另一个朝圣者

到了!眼前又是这条西伯利亚的大河──鄂毕河,我终于抵达这个一般交通到不了的聚落。我站在鄂毕河的岸边,如果要到可以步行的地方,穿越泰加林前往阿纳丝塔夏的空地,还得雇一艘船或动力艇。岸边有许多的船只,其中一艘船上有三名男子在捕鱼。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表明愿意以高价请他们载我到指定的地方。
「那是伊格瑞奇负责的,他载一趟要五十万卢布。」其中一名男子回答。顿时我吓傻了,这里居然有人专门将游客载到泰加林里,前往人烟稀少的西伯利亚小村落。从那里到阿纳丝塔夏的林间空地只要二十五公里,他们竟敢开出如此高价,这就表示一定有人接受,毕竟有需求才会有供应。不过,在北方讨价还价似乎不太恰当,我还是问了他们:「要去哪儿找这个伊格瑞奇呢?」
「村里某个地方吧,最有可能在商店里。你看那艘动力艇旁有几个小孩在玩,其中一个是伊格瑞奇的孙子瓦夏。他等等会回去,请他带你去找吧。」
机灵的瓦夏年约十二岁。在我和他打招呼后,他立即以飞快的速度说:「您要坐船?去阿纳丝塔夏那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去叫爷爷!」
瓦夏也不等我回答,就连跑带跳地回到村里。这下我明白了,他根本不需要我回答,显然瓦夏觉得所有来到此地的外地人都有相同目的。我待在岸边开始等待,因无事可做而望着河水沉思。
从这里到对岸大概一公里宽,在这片即使从飞机上也看不到边界的泰加林,河水贯穿其中,流了数个世纪之久。河水从过去不着任何痕迹地带走了什么?鄂毕河水至今究竟又记得了什么?或许,它还记得人称「西伯利亚征服者」的叶尔马克被敌人逼到岸边,独自拿着剑要击退敌人,可是鲜血却不断从他致命的伤口流到河里,而河水带走了他瘫软的身躯……。到底叶尔马克征服了什么?他的行为是不是和现在的匪徒没什么两样?这大概只有河水能评断了。
或许,河水更记得的是成吉思汗军队的劫掠?他的汗国在古代堪称强大,现在新西伯利亚州有个区中心就叫做「汗国镇」,里面还有个「成吉思村」。
或许,河水还记得满载战利品的成吉思汗部队是如何撤退,记得他们如何绑住一名年轻的西伯利亚女子,记得一名位居要津的大臣又是口若悬河,又是眼神充满爱意地向她恳求,希望她心甘情愿跟他走而不要抵抗。这名西伯利亚女子低下眼不发一语。大臣麾下的所有战士都已撤退,只剩他还留在这儿向女子示爱。最后,他将女子和装满黄金的军囊往马背上一丢,自己跳上了忠心耿耿的坐骑,全速甩开追兵,往鄂毕河岸前进。
敌人渐渐追上了大臣,他开始往后丢掷黄金。军囊空了之后,他撕下自己因征服多个领土而获赠的勋章,全往追兵脚边的草地上扔,但他始终没有松开那名西伯利亚女子。马儿汗流浃背地将他们带到停靠许多小船的鄂毕河岸,大臣小心地将紧紧捆绑的女子从马背扛到船上,然后自己跳了进来。但就在他拿着桨将小船推离岸边时,紧追在后的敌人用箭射穿了他。
河水带走了小船。遭箭射穿的大臣躺在船尾,完全不知道有三艘敌人的船只越来越靠近。他以温柔的眼神看着静坐一旁的她,却因为没有力气而讲不出话。女子看看他,再瞧了追兵一眼,对他们勉强挤出微笑(又或许不是对他们笑),就把双手的绳子扯开丢进河里。接着,这名西伯利亚女子拿起桨开始划……追兵就再也追不到那艘载着她与受伤大臣的小船了。
河水将他们带到了什么时空?而现在混浊不清的河水,此时又会带走什么关于我们的记忆?
或许,亲爱的河水,你觉得我们的大城才是重要?现在鄂毕河靠近源头的岸边,有一座巨大的城市──新西伯利亚。
亲爱的河川,你感受到城市的规模和宏伟了吗?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象是城市排出大量的污染,害你曾经滋养万物的河水无法再饮用。而我们又能怎么办?工厂的污染能往哪排呢?毕竟,我们已经不再像前人那样,我们正在发展进步呀!我们现在有很多科学家,新西伯利亚周围也设有多座满是学者的科学城。如果我们不把废弃物排给你,我们自己就不能生存了,到时城市会臭气冲天而难以呼吸,有些区域还会发臭却不知来源。就请你──亲爱的河水──体谅一下吧。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科技有多发达吧,在你的河水里行进的已不再是安静的小船,而是各种柴油轮船,其中也包括我的。
我很好奇,河水是否还记得我?记得我在轮船上航行,那可是商队中最大的一艘。那当然不是新船,所有柴油和螺旋桨在全速前进时都会发出巨大声响,而听不清楚酒吧里的音乐。
对河水而言,什么才是最有意义的?它又储存了什么样的记忆呢?
过去我会站在高处的甲板上,站在船尾酒吧的窗后,一边看着两旁的河岸,一边听着马林宁抒情的歌声:
我想要乘着白色骏马进城,
旅店女主人对我微笑投诚,
桥上的磨坊工人对我侧目,
而我整晚都与女主人共度。
那时岸上忙碌的人在我的眼里似乎都显得无关紧要,而我现在也成了其中的一个。我同时在想要如何说服阿纳丝塔夏,希望她不要阻止我和儿子接触。
事情变得还真是奇怪。我此生一直想要个儿子,想象在他还小的时候陪他玩,并将他抚养长大。儿子成年后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我们一起为事业打拼。现在我有了儿子,就算他不在我身边,但一想到这世上存在着我期待已久的至亲骨肉,还是觉得很开心。
出发前,我满心欢喜地为孩子买了各种儿童必需品。买是买了,但是否能真的给孩子,还是个问题。要是孩子的妈妈是普通的女人,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女人都好,一切就会简单明了许多。任何女人看到父亲关心孩子、尽可能让孩子吃饱穿暖、参与孩子的成长,都会非常高兴。就算父亲不愿做这些,很多女人也会要赡养费。但阿纳丝塔夏是泰加林的隐士,她对生命有自己的看法,对价值观有自己的理解。她在生下儿子之前就告诉我:「他不需要你们物质世界中的任何东西,他从一出生就会拥有一切。你想要给儿子没有意义的玩意,但他完全不需要。那玩意只是用来满足你自己,好让你可以说:『我是多么关心孩子的好父亲啊!』」。
她为什么会说「他不需要你们物质世界中的任何东西」?既然这样,父母究竟可以给新生儿什么?特别是爸爸呀?
对一个还在喝母乳的孩子展现父爱似乎太早了,那我该怎么对孩子表现我的亲情?该怎么对孩子表达我的关心?母亲就很简单,可以喂孩子母奶,这她也在做了。那父亲可以做什么呢?在文明的生活条件里,父亲可以帮忙家务事、修理家用品、让家人衣食无缺,但这些阿纳丝塔夏通通不需要。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片泰加林中的空地。她的众多「家人」会打理好自己,也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并在看到她的孩子之后,也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我想知道,这样的家人要花多少钱才买得到?现在要买下或长期承租五公顷的土地已经不是难事,但要花多少钱才能买下母狼、母熊、昆虫和老鹰的关爱与忠诚?
或许阿纳丝塔夏自己不需要我们文明世界的任何成就,但为什么孩子得承受母亲这样的世界观?连孩子的一般玩具都要剥夺!她都以自己的方式看待一切。「孩子不需要没有意义的玩意,那对他没有好处,会让他看不见真理。」她这么说。
她的话大概有点过火,或纯粹就是一种迷信。人类不会无缘无故为孩子创造这么多种玩具,但为了不跟阿纳丝塔夏争吵,我打算不买摇铃,而是买了儿童积木玩具,包装盒上的标签写着「有益孩童智能发展」。我也买足了抛弃式尿布,这可是全世界都在用的。我还买了一堆婴儿食品,料理之方便着实令我赞叹。只要打开包装盒,剪开密封的防水铝箔包,将里头的粉状食品倒进温水,再搅一搅就完成了。粉状食品更是种类繁多,例如荞麦、米饭与其他各种谷类。
包装盒上还写富含多种维他命。我记得以前女儿波琳娜还小的时候,每天得带她去「社区厨房」吃饭,而现在买个几包就能轻松喂饱孩子,甚至连烧开水都不用,只要在水中溶解就可完成。我知道阿纳丝塔夏不会烧开水,所以在买一堆之前,我特地只买一包试试。我将包装里的粉状食品倒进常温水──溶得进去。我试吃了一下,发现味道很正常,只是因为不含盐而没什么味道,不过给孩子吃的大概也不需加盐巴。我相信阿纳丝塔夏找不到理由反对这种粉状食品,这么方便还拒绝,那就太奇怪了。她会对我们技术治理的世界开始有点尊敬,这个世界不是只会制造武器,还会为儿童着想。
然而,她说过最让我感到困扰,也最没道理的话反而是这句:如果我要和儿子接触,思想必须有一定的纯洁,要我净化内心。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要净化内心的什么。
如果她说要刮胡子、戒菸、靠近孩子时要穿干净的衣服,这我还比较可以理解,但她总说意识与内心净化的这种话。哪里有卖可以清洁内心的刷子?况且我也不知道要清理哪个部分,我内心到底有什么是肮脏的?或许我没有比别人好,但也不会差到哪去。如果每个女人都对男人提出这种要求,就得给全人类建个大炼狱来洗涤了。这不合理啊!
我还抄了一段民法要给阿纳丝塔夏:「父母一方若无正当理由,即使离婚后仍不得阻止另一方探视子女。」当然,我们的法律对阿纳丝塔夏而言没什么太大意义,不过仍是个强而有力的论点,毕竟多数人都得遵守法律。我和阿纳丝塔夏说话时立场也会比较坚定,我们对孩子应该要有相同的权利。
我之前也曾想过自己的立场要比她坚定,但现在我开始怀疑当初所做的决定,原因是这样的:我背包里除了一些东西之外,还装了读者写的信。我没有全部带在身上,因为实在寄来太多信了,背包装不下全部。信里的读者都相当尊敬阿纳丝塔夏,将她称为救世主、泰加林的精灵、女神,也写诗作曲献给她,有些人更把她当作至亲一般谈话。这雪花般飞来的信也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言行。
我坐在岸边等伊格瑞奇的船约三小时了,接近傍晚时终于看到两名男子向我走来,旁边还有伊格瑞奇的孙子。走在前面比较老的那位看起来六十岁,他穿着帆布雨衣和橡胶靴,脸色泛红,样子明显喝醉了,因为走路有点摇摇晃晃的。后面的那位比较年轻,三十岁左右,体格壮硕。当他们走近时,我发现那位西伯利亚年轻人的深褐色头发中有几撮灰发。
比较年长的男子靠近我后立刻说:「你好啊,游客!要去阿纳丝塔夏那?我们会载你过去,你得准备好五十万元和两瓶酒当小费。」这下我明白了,我不是唯一想找阿纳丝塔夏的人,所以价格才会这么高。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要去找阿纳丝塔夏的另一个朝圣者。但我还是问他:「你们怎么确定我是要去找那位叫阿纳丝塔夏的人,而不是纯粹去一趟村庄?」
「去村庄就去村庄,准备好五十万元就对了。如果没有,就休想要我们载你一程。」伊格瑞奇对我说话的语气不太友善。
我心想:载一趟要这么一大笔钱,讲话还如此不友善,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我别无选择,只好答应他们。但伊格瑞奇在拿到钱,叫年轻的搭档去买两瓶伏特加后,并没有开心起来,反而是对我更不友善。他坐在我旁边的石头上,嘟囔着说:「去村庄……什么村庄?全村就六户奄奄一息的人家,这种村庄留着有什么用!」
「您常载外地人去找阿纳丝塔夏吗?载客生意很好赚吧?」我问伊格瑞奇,为的是要有个话题,缓和他对我的敌意。但伊格瑞奇满是气愤地回答我:
「是谁叫他们来的?一窝蜂不请自来的蠢蛋,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们。她邀请过他们吗?有吗?根本没有!她只是和某个人谈了自己的生活,他之后就写了一本书。写书没关系,但为什么要透露这个地方?我们可从来没对外讲过。而他只来见过一次,写了关于她生活的书,就把这里泄漏出去了。一旦泄漏就会永无安宁,这道理连老女人都懂。」
「所以说,你读过阿纳丝塔夏的书了?」
「我不读书的,是我的搭档亚历山大,他可是个书虫。话说回来,我们没办法直接到村庄,路程太远了,船上的马达不太堪用。我们会先到渔夫的小屋,在那边过夜。早上亚历山大再载你过去,我会留在那里捕鱼。」
「就这样吧。」我同意并心想:太好了,伊格瑞奇不知道我就是阿纳丝塔夏那本书的作者。伊格瑞奇的搭档亚历山大带着伏特加回来,接着他们将渔具放到船上。就在这个时候,伊格瑞奇的孙子瓦夏差点打断我们的行程。他开始向伊格瑞奇要钱,说要买台新的无线电接收器。
「我把杆子拖到天线下面了,而且想好要怎么装上去,」瓦夏说,「也准备好天线的接线了,现在只要将天线接上接收器,就能收到很多频道。」

2. 花钱养出蠢材?

「你看看,我的孙子多么机灵。」伊格瑞奇用亲切的语气炫耀,「勤学好问,是工艺家的料。瓦夏,做得很棒。该给他点钱鼓励一下。」
这无非是在暗示我,但正当我准备掏出钱时,受到称赞的瓦夏接着说:「我想听有关航天员的一切,要听我们俄国的,还有美国的。我长大想成为航天员。」
「什么?你说什么?」伊格瑞奇忽然竖起耳朵。
「我长大想成为航天员。」
「瓦夏,你再说这种愚蠢至极的话,就休想从我这边拿到一毛钱。」
「当航天员一点都不蠢。大家都喜欢航天员,他们是英雄,还可以上电视。他们都会在好大的宇宙飞船里,绕着地球飞,从外太空直接和很多科学家讲话。」
「他们那些鬼扯蛋能有什么帮助?他们自顾自地飞行,鄂毕河的鱼却越来越少。」
「航天员能告诉大家天气的事情,预知隔天世界各地的天气。」瓦夏继续捍卫科学。
「这有什么好稀罕的?只要去问问玛尔法女巫,她就会告诉你明后天的天气,甚至明年的都行,而且她一毛钱都不收。那你的航天员呢?你的航天员只会挥霍彼得的钱,你爸的钱。」
「政府会给航天员很多很多钱。」
「那你的政府是从哪拿钱的?你的政府到底从哪非法拿钱的啊?是从彼得,是从你爸那拿钱的。彼得把我捕到的鱼拿到城里卖,一心想成为聪明的商人。政府却告诉他:『请你缴税,把钱通通给我们,因为我们会有大量开支。』但杜马国会只会成天乱哄哄,简直比井边的三姑六婆还糟糕。他们总是异想天开,算计太多又自以为了不起。他们这些聪明人享有各种福利设施,有专属的干净厕所可以上,而我们的河水却越来越脏。瓦夏,你再不抛弃那种愚蠢的想法,就别想从我这边拿钱。我也不会再载客人,不会花钱养个蠢材。」
喝得酩酊大醉的伊格瑞奇,差点因为这样取消行程。他随后拿起亚历山大带来的一瓶伏特加,直接灌了一口,抽起菸来。在他稍微冷静后,我们一一爬上小船。最后,他没有给瓦夏任何钱,一路上不断碎念那愚蠢的想法。
小船的旧马达轰隆作响,连开口讲话都很困难。我们一路上几乎都没讲话,就这样到了只有一扇小窗的猎人老屋。夜空出现了第一批星辰。伊格瑞奇在船上将先前在岸上打开的伏特加喝完后,口齿不清地对亚历山大说:「我……我要去睡了。你们自己在营火旁或屋内地板找地方睡。等天亮后,你再载他去我们那。」
正当伊格瑞奇弯下腰,要走进极小的房门时,他又转过头来,语带严厉地重申:「到我们那,听……听见没?亚历山大。」
「知道了。」亚历山大平静地回答。
我们坐在营火旁吃着炭烤鱼。我向他问起伊格瑞奇那句令我好奇的用词:「亚历山大,可不可以告诉我,伊格瑞奇叫你载我去『我们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那……在村庄对岸。你要再过河,才能走到阿纳丝塔夏的空地。」亚历山大语气平静地回答我。
「原来如此!你们开这么高的价钱,却不载我到目的地?」
「对,我们都是这样。这是我们能为阿纳丝塔夏做的,要弥补我们对她的亏欠。」
「什么亏欠?为什么你要如此坦承?你要怎么让我在『你们那』下船?」
「我会把船停在你指定的地方。至于钱的问题,我会将我的那一部分还给你。」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认得你,早就认出来了──弗拉狄米尔‧米格烈。我读过你的书,在封面上看过你的照片。我会载你去你要的地方,但我要跟你讲一件事……请冷静地听我说,好好想一想。不要去泰加林,你找不到阿纳丝塔夏的,她离开了。我想她去了更深处,或是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你再也找不到她了,路上还说不定会丧命,或是有猎人会朝你开枪。猎人可不允许外人入侵他们的地盘,他们会在远处就解决外来者,避免自己身陷不必要的风险之中。」
亚历山大说话时表现得十分冷静,只有在他拨弄营火时,手里的木棍笨拙地抖了一下,让火花不平静地往上飞扬,有如夜晚的烟火。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事?既然你认识我,就告诉我吧。为什么阿纳丝塔夏离开了?」
「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件事,」亚历山大压低音量,「一直想和听得懂的人讲。不知该从何说起,才能让你明白,也让自己清楚点……。」
「照事实讲得简单点。」
「简单点?你说得对,其实一切都很简单,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人震撼。你要冷静地听我说完,可以的话不要插嘴。」
「我不会插嘴,快跟我说事情的原委,不要拖拖拉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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